《從前,有個好萊塢》:這是昆汀用最美的語言,獻給好萊塢的真摯情書

一直以來,導演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便以他鮮明的電影風格聞名,在大量非線性敘事的劇情脈絡中,更總是能針砭時事,以諷刺且詭譎的暗喻,讓暴力美學和黑色幽默發揮至極致,饒富情懷的鬼才創意,迸發許許多多令人讚歎的傑作。

他從獨立電影人初期,便以《霸道橫行》(Reservoir Dogs)一鳴驚人;另一代表作《追殺比爾》(Kill Bill)更從傳統的復仇戲碼中,跳躍出大銀幕上顛覆血腥定義的狂妄。

龐大的髒話、誇張的視覺效果勾勒出對比感強烈的幽默,看似艱澀的寫實卻有著不協調的逗趣,在特有西部片的獨特風格上,他演繹出西部牛仔形象之桀驁不馴,加上一望無垠的大漠黃沙,昆汀塔倫提諾早已樹立後人難以望其項背的指標。

包含曾在1995年和2013年,兩度以《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和《絕殺令》(Django Unchained),榮獲奧斯卡最佳編劇的殊榮;2010年的《惡棍特工》(Inglourious Basterds),也入圍了奧斯卡最佳導演和最佳編劇的肯定。

這回,全新的作品《從前,有個好萊塢》(Once Upon A Time ... In Hollywood),則是以他個人在好萊塢打拚的經驗,重新將故事背景設定於架空歷史的1969年洛杉磯中,充滿情調的復古味道、滿是時代印痕的反思,加上三大卡司李奧納多狄卡皮歐(Leonardo DiCaprio)、布萊德彼特(Brad Pitt)、瑪格羅比(Margot Robbie)連袂演出,光他們同台飆戲就已經十分值回票價。

故事描述,在1969年瞬息萬變的洛杉磯,電視明星瑞克達爾頓(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飾)與他長期合作替身搭檔克里夫布茲(布萊德彼特飾)要在百變好萊塢世界中求生,不上不下的境遇讓他對未來有些難堪;而當紅影星莎朗蒂(瑪格羅比飾)漸漸在好萊塢嶄露頭角,人氣日漸高漲──兩位看似不會有交集的人,會有什麼樣的火花?

這是昆汀塔倫提諾第九部編劇兼導演電影,匯集星光閃閃的卡司與交錯的情節,紀念好萊塢不再復返的黃金年代。

我們都知道,在1969年那時,好萊塢發生了令人心碎的殺人事件,由查爾斯曼森(Charles Manson)領導的犯罪組織曼森家族,闖入莎朗蒂(Sharon Tate)在洛杉磯的住家,冷血地殺了5個人,包含已懷有8個月身孕的她,星途即將蓬勃卻就此殞落。

如今,導演昆汀塔倫提諾用他的理想,重新帶領觀眾回到那不忍卒睹的慘痛事件,但故事該如何發展?李奧納多狄卡皮歐和布萊德彼特這兩位在電影中虛構的非史實人物,是否又有出人意料的進展?值得觀眾進戲院細細體會。

昆汀塔倫提諾從小在洛杉磯長大,他跟著好萊塢一起成長,也見證這些年來的改變和蓬勃,幾乎可說是成長印記的這部作品,讓他花了6年的時間醞釀,但也更有味道,綻放出「如果沒有……」的反思,那時候的好萊塢應該是什麼樣子?

這是部充滿狂想、瑰麗,卻又十分寫實、震撼的作品,帶有點哀傷、慰藉、眷戀,把那時代的文化穿插交織,若你是對導演本人十分喜愛的影迷,絕對能在此片中挖掘滿滿的彩蛋;稍微對曼森事件了解,也更能夠懂得故事中的影射;特別是那符號、象徵、對比──這是導演寫給好萊塢的情書,一個孕育他成長、茁壯的舞台。

影帝李奧納多狄卡皮歐的演技自然不在話下,他扮演一位懷才不遇、對未來迷惘的好萊塢演員,縱使黃金時期累積了一定的知名度,在觀眾眼中也有能夠朗朗上口的代表作,但他似乎被角色侷限,桎梏的框架反而讓他難以突破自我,於是他陷入了掙扎的心境──人物充滿層次、情感豐富,但說話還是滿是髒字。

布萊德彼特扮演李奧納多狄卡皮歐的特技演員,是在大銀幕上沒有真正身分的替身,但他卻十分認分的盡其本業,更成了主角失意時最真摯的依靠和伙伴,他重情義、生活非常有原則──饒富魅力的表情和粗獷的氣質,讓角色充滿魄力。

而瑪格羅比如夢似幻的魅力、完全近乎是莎朗蒂再度活出魅力的映照──儼然帶領觀眾回到,她還活著的那個時代。

有趣的是,在美國1960年代和1970年代盛行的嬉皮(hippie)文化,導演也用非常深刻的方式描繪這群反社會人格的模樣,暗諷出曼森家族在當時的荒謬行徑和醜陋,公社式的流浪型的生活,使用毒品衍生的另一層文化,也成了電影重要脈絡。

《從前,有個好萊塢》沒有過多的修飾,偶爾也用大量的長鏡頭換取時間的延宕,但身入其境的視角卻讓人彷彿也生活在這個時代中,許多一鏡到底的運鏡,抑或是固定的視野,從不刻意地告訴觀眾應該要看些什麼,而是以對比的深刻、完美的走位,滿溢這群人獨有的溫度。

特別是電影細細咀嚼後的深意,交織出許多扣人心弦的哲理,它就像是一場場對現實壓力、犯罪省思下的怒吼,也從那細微的諷刺、無情、崩潰下,重新揭示一點光明。

特別是那結局,真的令人悠然神往。

本文轉載自遠見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