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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復工又不想扛風險 部份美公司逼員工簽「新冠肺炎責任豁免書」引發爭議
疫情嚴重的美國，失業人口暴增的同時，一些還保有工作的人們卻面臨被迫簽署「新冠肺炎責任豁免書」，拒絕簽署者就被開除，於是很多人為了家計，只好隱忍低頭。但也有少數的人選擇抗爭，控訴雇主，這些人雖然是鳳毛麟角，卻是社會裡極重要的聲音，除了捍衛自己的權益，也提升了工作環境的安全性。不過，同時，美國共和黨參議院領袖密契‧麥康諾 (Mitch McConnell) 提案要讓雇主有五年與新冠肺炎相關事情的責任豁免權，要包裹在紓困方案裡。這究竟是好的提案嗎？恐怕未必如此，《凱澤健康新聞》(Kaiser Health News) 就針對這種現象做了一則深入的分析報導。
這則報導裡提到，許多學校都在為開學做準備，在舊金山的蒙特梭利幼兒班老師安娜‧阿圭勒 (Ana Aguilar) 被告知，開學後，所有的學生不需要強制戴口罩，並且，她必須簽一份文書：如果她在工作期間罹患新冠肺炎，或者因為罹患新冠肺炎而有身體上的任何受損，都不會控告學校。
雇主能自外於員工罹患新冠肺炎責任嗎
對此，23歲的阿圭勒感到不安，雖然，老師們會戴口罩，但是她的免疫系統情況不大好，她很擔心會罹患新冠肺炎，並傳染給家人和未婚夫。最後，阿圭勒拒絕簽署這份文件，結果，一個禮拜之後，她就被開除。阿圭勒感到憤怒，覺得被霸凌。
事實上，阿圭勒不是特例，在許多州，於公司要求員工恢復上班之際，不少雇主正在考慮，或是已經開始要求員工簽署「新冠肺炎責任豁免書」，因此，許多人 (大部分都是低薪者) 紛紛和律師聯絡。阿圭勒的律師克莉絲汀‧施瑞柏爾 (Christian Schreiber) 表示，這份責任豁免書是不合法的，對員工非常不公平。
責任豁免書是不合法的，對員工非常不公平。(Elena Mozhvilo/Unsplash)
去年，加州的州議會通過51號法案 (AB-51) ，禁止雇主要求員工或求職者放棄法定求償權或福利權。當然，此法案也禁止雇主開除不願意簽署這類責任豁免書的員工。不過，一些企業集團正對此法案提出挑戰訴訟。
為了擔心失業 許多人被迫簽下豁免書
不過，有幾位雇主的律師表示，只有少數雇主會強迫員工簽責任豁免書，因為法院不會允許強制執行這類的責任豁免書。波托馬克法律集團 (Potomac Law Group) 的合夥人以撒‧馬梅斯基 (Isaac Mamaysky) 對此作進一步的說明，因為法院不會允許強制執行這種雇主和員工之間不具平等的議價關係。不過，現在失業的人很多，於是許多人為了獲得工作機會，就會簽下責任豁免書。
馬梅斯基律師繼續說明，法院不會強制執行這類責任豁免書的原因是，員工在職場染病或受傷，通常是由州政府的勞工補償系統來處理，而不是法院。州的法律不會允許雇主強迫員工放棄他們要求員工補償的權利。因此，在拉斯維加斯 (Las Vegas) 的一家連鎖餐廳Nacho Daddy應該是知道自己在法理上站不住腳，就修改了他們要員工簽署的文件內容。
先前，Nacho Daddy要求員工必須放棄他們針對有關新冠病毒的議題提出訴訟的權利，一些員工因為拒絕簽署，就被開除。根據《紐約時報》的報導，Nacho Daddy的總裁表示，已移除有關放棄訴訟的那段文字，改為要求員工同意遵守戴口罩和保持社交距離等相關的安全規則。
不過，有一些公司的確是可以要求非員工簽署責任豁免書。紐約證券交易所 (NYSE，New York Stock Exchange) 的一位發言人表示，當紐約證券交易所在五月底重新開放時，交易所要求場內交易者 (floor traders) 簽署責任豁免書，也就是，場內交易者感染了新冠肺炎，交易所不須負責任。因為場內交易者不是交易所的員工，所以這是合法的行為。
為雇主「卸責」的原因何在
在休士頓的Cozen O’Connor律師事務所的僱傭法律師大衛‧巴倫 (David Barron) 表示，我都建議案主走合理的中間路線：這是我們可以提供的保證，而這是我們希望你能給我們的保證。
所以，既然責任豁免書是對員工權益的剝削，為什麼美國共和黨參議院領袖密契‧麥康諾 (Mitch McConnell) 要提案讓雇主有五年與新冠肺炎相關事情的責任豁免權呢？
事實上，至少有十個州已頒布責任豁免權的法令來保護公司雇主，另外，還有至少十個州，正在待決中。像加州的議會就正在考慮要立責任豁免法來保護幼稚園、小學和中學校。
加州的議會考慮要立責任豁免法來保護幼稚園、小學和中學校。(CDC/Unsplash)
所以，可以想像，在新冠疫情仍無法被控制的情況下，開始恢復上班上課，必定有染病的隱憂，若每位染病者對公司或學校等單位提告，這也將會是一場新的災難。
責任豁免案就算可行 也應只限制於守規矩的企業
因此，參議員麥康諾的責任豁免權提案是要和紓困方案綁在一起，而ILR (U.S. Chamber Institute for Legal Reform) 的副總裁約翰‧阿貝格 (John Abegg) 則再補充，豁免紓困方案應該只支持那些遵守健康與安全規則的雇主。因此，有不少公司集團並不支持這個提案。
不過，就算參議員麥康諾可以克服民主黨的反對，通過這附帶責任豁免權的紓困方案，仍無法保護那些過度疏忽或故意不執行安全保護行動的雇主，他們仍會面臨員工的控訴。
其實，訴訟官司早已開始。全美有一些醫院、安養院或者公司，如：麥當勞、沃爾瑪超市 (Walmart)、喜互惠 (Safeway) 都被死亡的員工家屬控告，而他們嚴重疏忽的行為已讓他們被排除在紓困方案的名單。現在，約有50件與新冠肺炎相關的官司，包括：像是雇主沒有提供保護工具。在許多州，大多數的新冠肺炎受害者 (員工和其家人) 都不走勞工補償系統，是直接進法院打官司，以求獲得更大的賠償。
新冠肺炎受害者 (員工和其家人)直接進法院打官司， 不走勞工補償系統。(Visuals/Unsplash)
Bond Schoeneck & King律師事務所的勞工和僱傭法務主任路易斯‧狄諾倫佐 (Louis DiLorenzo) 表示，任何的司法單位都不會允許「權利棄權書」戰勝具有意圖性的錯誤行為，不然，就是鼓勵錯誤行為是可以存在的。
勞工倡議者表示，像控訴加州連鎖超市喜互惠的行為就該被鼓勵，這樣才能讓公共安全的議題受到重視。最佳案例就是，在加州奧克蘭 (Oakland) 和芝加哥的麥當勞被員工控訴沒有採取行動保護員工和顧客後，六月底，法院就下令要求這些麥當勞速食店都要執行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和量體溫的安全措施。
這場瘟疫 不僅為生存而戰 也為尊嚴而戰
僱傭法律師休‧巴蘭 (Hugh Baran) 表示，目前員工提出告訴的例子不多，但是每個案子都很珍貴。
前述的幼兒班老師阿圭勒因拒絕簽署「新冠肺炎責任豁免書」而被開除，在阿圭勒的律師與學校聯絡之後，學校願意恢復阿圭勒的教職。不過，阿圭勒拒絕，因為她認為學校讓學生不用戴口罩的作法，讓老師們陷入染病的危險。所以，學校提出給予六個禮拜的遣散費，阿圭勒考慮接受。阿圭勒認為，她拒絕簽署「新冠肺炎責任豁免書」或者拒絕接受復職，是為所有的同事站出來爭取權益的行動，同事們因為有家人要照顧，需要這一份薪水，即使不滿，還是簽了「新冠肺炎責任豁免書」。阿圭勒還說，我喜歡這份工作，也需要一份薪水，但是這所學校的作為是在告訴所有的員工，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不在乎。
看來，這場瘟疫，讓人不只要為生命和健康而戰，還要為權利與尊嚴而戰！
作者》蔡嘉凌 專欄作家。現旅居紐約。著有"Our Stories, Our Truth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