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永遠活著嗎？！」矽谷興起追求永生熱潮，研究「治癒衰老」藥物

追求永生──對人類社會來說熟悉又新興的領域，近十年來席捲了整個美國矽谷，這個科技產業林立的造夢園區，如今到處都是亞馬遜、谷歌等巨頭資助的延長壽命實驗室或新創企業，把大筆經費投注於長生不老研究。

不同專家對這件事的看法不同，有些人認為「長生」產業將永遠改變整個世界，有些人斥為無稽之談。專門鑽研「再生醫學」的矽谷SENS研究基金會聯合創辦人德格雷（Aubrey de Grey）認為，老化是一種醫學毛病，「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會影響到每個人，」但他相信「原則上，我們有能力解決它」。

德格雷等科學家試圖讓人類最長壽命突破目前的120歲極限，並獲得科技業億萬富翁的投資興趣。隨著相關實驗室如雨後春筍般發展，德格雷預測，長生不老即將成為「地球上最大規模的產業」。然而，永生必定是科學上的重大挑戰，花再多金錢並不一定會成功，一些研究人員也指責德格雷等人的實驗違背人倫。

衰老是一種「疾病」？

延長壽命的關鍵是，相信衰老不僅僅是「人生的一部分」，還是一種「疾病」。德格雷認為，衰老的核心是對身體造成損害，而且衰老是貫穿整個生命的過程。

據《澳洲廣播公司》（ABC）報導，德格雷表示，依照生物學的說法，人類活著需要體內細胞分子不斷分解能量，而這不斷生產能量以消耗的結果就是衰老，換句話說，我們衰老是為了活著，當有一天體內細胞再沒辦法產生能量時，就會死去。

科學家們試圖揭示衰老的複雜原因，以便找到減緩、停止甚至逆轉這一過程的方法。舉例來說，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生物學家霍瓦斯（Steve Horvath）已經確定，一種稱為DNA甲基化（methylation）的現象，能在不改變生物DNA序列的前提下，改變其遺傳表現。亦即，甲基化能顯示一個人的細胞是否老化。

科學家們試圖揭示衰老的複雜原因，以便找到減緩、停止甚至逆轉這一過程的方法。（AP）

霍瓦斯比較了不同哺乳動物的壽命，發現甲基化決定了動物的衰老進程，有些快、有些慢，還有一些罕見的情況是根本凍齡。他的團隊更根據這個發現發明了一套動物組織及細胞生物年齡的衡量方法，也就是所謂的年齡計算機（Age calculator），可以預測包含人類在內的動物壽命。

這套算法又被稱為「霍瓦斯時鐘」（Horvath's Clock），或許將揭開衰老的秘密。「每個物種都有壽命極限。值得注意的是，甲基化與物種的最長壽命極有關聯，」霍瓦斯說，「所以很有希望的是，也許我們能透過修改DNA甲基化狀態，達到影響物種壽命的目標。也許人類生命極限將不再是122歲，我們可以將其延長到130或150歲。」

這種可能性激發了澳洲遺傳學家辛克萊（David Sinclair）做進一步研究，試圖改變生物時鐘，看看會發生什麼結果。辛克萊是哈佛醫學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老化生物學機構的聯合負責人，也是人類抗老領域的權威，去年12月他發表一項研究，指出開啟年邁老鼠體內「沉默」的胚胎基因，能使老鼠「返老還童」，並讓失明的年邁老鼠「恢復了視力」。

辛克萊表示，這種基因改造也適用於人類，至少有20家公司正在開發減緩或逆轉器官年齡老化的藥物，也許有一天，我們甚至能讓整個身體的老化減緩或逆轉，「所以這並不超出生物學領域。」

科學家們試圖揭示衰老的複雜原因，以便找到減緩、停止甚至逆轉這一過程的方法。（美聯社）

欣欣向榮的永生產業

矽谷科技巨頭正在投入大量資金支持抗老研究。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Jeff Bezos）和Paypal創辦人彼得提爾（Peter Thiel）投資的聯合生物科技公司（Unity Biotechnology）旨在開發「減緩、阻止或逆轉衰老疾病的療法」。谷歌創始人布林（Sergey Brin）和佩吉（Larry Page）成立了生計公司Calico，旨在解決人類衰老死亡的問題，而且號稱「資金無上限」。

德格雷說，億萬富翁對長生不老的重視與投資，加速了研究的進度，「現在我們有數百家公司在做真正有價值的生物技術工作」，一些實驗的經費甚至超過6500 萬美元（約新台幣18億2100萬元），這在一般大學實驗室是難以想像的。

德格雷認為，除去衰老細胞對於減緩老化非常重要，否則在邁入老年之後，會引起重大的健康憂患。不少公司正在研發的抗老藥（Senolytic），是一種選擇性殺死衰老細胞並增進人體健康的物質。研究表明，經過基因改造、可以選擇性殺死衰老細胞的老鼠，能夠活到比預期壽命長20％到30％的時間，而且患癌症、心臟病的機率也降低，能夠在輪子上跑得更快更遠，甚至皮毛更為健康。

但目前只有少數抗老藥物走到臨床試驗階段。去年8月，聯合生物科技公司宣布其抗老藥物治療膝關節炎的臨床二期試驗失敗，導致股價暴跌。德格雷仍然抱有希望，他認為「我們可能很快就會有藥物能直接殺死這些衰老細胞」。

眼周老化而求診的患者多是30多歲的女性，近來20多歲女性患者有增加的趨勢。（示意圖/取自Pexels）

我們應該永遠活著嗎？

隨著新的科學發現與延長壽命的新思維出現，人類可能很快就會發現突破壽命極限帶來的影響。澳洲社會學家特納（Bryan Turner）最近應邀在英國著名的牛津大學辯論社（Oxford Union Society）就「我們應該永遠活著嗎？」發表演說，斬釘截鐵地表示，人類就不該長生不老。

「我們不應該得到永生」，他主張道，「死亡和苦難實際上是我們許多至高無上文明產物的核心，想像一下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或者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若沒有痛苦和死亡。」

科學家們試圖揭示衰老的複雜原因，以便找到減緩、停止甚至逆轉這一過程的方法。（圖／Pixabay）

特納認為，科學家未能充分考慮他們研究的意義與影響力，人口過多將帶來環境問題，長生藥物極有可能分配不公平，他還擔心壽命太長會讓人活得無聊。「問題在於科學家似乎想得太美好──我們將永生幸福，」他辯論道，「但除非生活有目的、健康或意義，否則永遠只是無所事事，可能不是最理想的生活前景。在接下來的100年或200年裡，我們要做什麼，看電視之類的嗎？」

科學家們反駁指出，抗老研究不太可能真的煉成長生仙丹，相反地，延長壽命將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隨著人類壽命的延長，將會出現更多突破壽命年限的機會。霍瓦斯堅信，人們本該隨心所欲地，想活多久就活多久，而科學應該幫助人們實現這一個目標。「我認為這是人類文明最重要的挑戰之一，使人們能夠過上長壽和豐盛的生命，」他說，「這就是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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