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改變，從購買友善雞蛋開始——移動母雞學校的雞校長開講
作者：何郁庭（動物當代思潮特約記者）
關懷生命協會2021年舉辦「動保扎根教師研習營」系列講座，8月的桃園場次著重經濟動物議題，邀請「食二糧」創辦人楊環靜分享友善飼養蛋雞的第一線經驗。原先為生活旅遊作家的她，秉持環境保護和人道飼養的信念，從成立公司到募資，從食農教育到全台巡迴演講，甚至連雞飼料都由自己一手包辦，在地化生產。而這次演講，便是分享2014年以來，她為了改善台灣養雞環境所做的點點滴滴。
楊環靜並非天生熱愛雞隻，與雞的淵源可追溯至2009年，當時她旅居澳洲，協助照顧著房東家飼養的六隻母雞。原先害怕尖銳鳥喙的她，在日夜相處中逐漸發現，家中飼養的雞不僅可以清除廚餘、幫忙除草，更重要的是，牠們非常聰明，甚至會認自己的主人，還會向主人撒嬌。雞對於大多數台灣人來說，是食物而非動物，但這次的經驗，讓她的固有觀念出現大幅度的反轉。
生命的距離，影響人對動物的感情
根據《動物保護法》第三條：「經濟動物：指為皮毛、肉用、乳用、役用或其他經濟目的而飼養或管領之動物。」
歐盟國家很早開始重視人道飼養，並從2012年起禁止使用格子籠養雞，然而2011年的台灣，所有蛋雞都仍然飼養在狹小的雞籠當中，絲毫不在乎蛋雞的權益和生活環境，在消費者僅在乎價格的前提下，蛋農們理所當然地，將成本做為管理上最重要的考量。
澳洲的經驗、對歐美國家人道飼養的了解，以及台灣籠飼雞的現況，讓楊環靜的心中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並且決定身體力行，創辦食二糧，一投身就是八年過去。儘管近年來越來越多人看見友善農業的重要性，善待經濟動物的觀念也漸漸在台灣民眾的心中發酵，不過，楊環靜演講中仍說道：「台灣在畜牧這件事情有點溫吞」。
蛋雞的自然壽命約為四至六年，但是，一旦年紀超過一年八個月，蛋雞產蛋的數量和品質變得不易掌控，為了成本及管理考量，傳統蛋農們通常會將其宰殺。若只把雞當成食物，那麼雞可以活多久，怎麼活，民眾根本不會在意，但是，當人們發現雞很聰明，會與你互動，甚至撒嬌的時候，那麼你也會發現，牠們與貓、狗等伴侶寵物並無不同，同樣會生病、會害怕，也會活蹦亂跳，而這樣的動物，卻面臨終生待在籠中，失去利用價值就得死亡的命運。
台灣人常常不知道雞蛋從哪裡來、是怎麼來的，所以往往只在意「表面」，例如蛋表面的顏色、蛋黃顏色深淺、口感等，導致產業隨著人類迷思發展。楊環靜認為，若失去對經濟動物的同理心，「忘記你怎麼對待牠，就是怎麼對待自己，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成立食二糧的篳路藍縷
食二糧成立以來，開設過蛋鋪，走進社區與樂齡與長者接觸，讓長者在家中飼養雞隻，也曾利用三十萬元的募資款項，在台南成立教育基金，邀請各類團體機構到場域參觀，了解友善雞農的營運方式。近年來，甚至將「友雞生活」的經驗複製到都市，造訪城市中的獨居老人，讓雞陪伴長者，也讓長者照顧雞隻。
各式各樣的業務推展，或許會讓人以為，食二糧是高齡者照護團體或動物保護機構，不過，楊環靜說，成立食二糧的主要目的，不是動物保護或和高齡者照護，最重要的目標是環境保護。讓生活與生產都能永續，這是她選擇成立一間公司，進入生產市場，而不是成立協會的原因。要改變台灣人對友善飼養的觀念並非不可能，需要的是走到他們面前，好好跟他們說明什麼是永續農業，怎樣的選擇才能幫助未來的環境與地球。
如果真正要改變畜牧端對環境的影響，不只要改變動物被飼養的方式，也要考慮飼養過程的食物來源。照顧雞就像照顧貓狗，一旦生病，看一次醫生動輒要花費數千元的醫藥費，為了提升蛋雞的健康，楊環靜也開始研究雞隻預防保健，2018年起決定自製雞飼料，甚至到中興大學取經，在嘉義成立雞飼料工廠，並將原料中的玉米取代為台灣的稻米，將國外進口的黃豆取代為台灣的黃豆，使用在地食材，減輕畜牧端對環境造成的負擔。
校園機構與食農教育
除了生產端，楊環靜也從教育方面著眼，因此，進入校園演講也是她的日常。她總會在投影片中放上一張具有雞冠的雞照片，讓學生猜雞的性別，而學生也總是認為有雞冠的雞是公雞。殊不知，許多母雞一樣有雞冠，只是學校中的教育距離畜牧業太遠，遠到沒有機會觀察真正的公雞母雞。
讓學生和雞互動、和環境互動，是友雞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環。與食二糧合作的學校中，有些設立自己的菜園，讓雞在園子中吃蟲啄菜；然而並非每間學校都有這樣的空間，為了讓學生看見活生生的雞，近距離跟雞相處，對雞感到熟悉，她設計了食農教育專用的「母雞移動學校」專車，不但幫車加裝太陽能，也安裝電風扇與冰塊，且炎熱的夏天不太出場，這一切努力，皆是為了避免雞太緊迫。
有一次她到東華大學演講，校長將這位開著「母雞移動學校」到處巡迴的楊環靜稱作「雞校長」，而她也相當喜愛這個稱號，並且將照顧雞的長者們，也升級成母雞學校的「雞老師」。
選擇農產品，就是選擇環境的未來
人與環境、人與動物的關係，從來無法割裂。雞不只是經濟動物，也不只是食物，事實上，牠們很適合擔任陪伴的角色。如果可以跟牠建立起不同的關係，那麼牠給你的，絕對超過你的想像。
從一間販售友善飼養雞蛋的店鋪開始，經過多年的努力實踐，逐漸拓展規模，並且在台南、高雄等地紮根，建立友雞學校，現在，食二糧已不再賣其他農場的友善雞蛋，因為他們輔導長輩照護安老雞，已有相當的成果，能自產自銷低密度放牧雞蛋，也幫助長輩找到樂齡生活的樂趣。
生產端之外，楊環靜亦善加利用多元管道進行食農教育，將友善農業的觀念帶到一般民眾的眼前，改變消費市場只看金額卻忽略動物福利的風氣，引導消費者懂得選擇購買友善環境的農產品。
從生活旅遊作家到友善雞農的倡導者，每一個活動與計畫，都來自一步一腳印的親身努力。民眾對環境保護意識的消極並不是最令人害怕的，最令人害怕的是從來不曾開始改變，楊環靜表示，改變飲食可以從選擇開始，選擇是最容易做到的，同時也是最難做到的，而食二糧扮演的角色，就是引導消費者選擇一顆友善飼養的雞蛋。儘管全球氣候變遷和環境汙染的狀況一年比一年明顯，但每個人只要發揮一點努力，或許能讓未來世界朝向不一樣的方向前進。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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