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方濟各希望延續梵中《主教任命協議》 梵蒂岡願為中國付出哪些代價?
《路透》5日刊出教宗方濟各專訪,對於和中國簽訂的《主教任命協議》即將到期,教宗表明協議雖然不甚理想,但運作順利,希望10月能延續效期。天主教媒體《支柱》同日引述消息指出,教廷國務院高層均承認此協議「失敗」,但教宗個人相當支持,才會持續推動。
台灣邦交國教廷(梵蒂岡)和中國2018年達成效期2年的《主教任命協議》,建立教宗任命中國各教區主教的模式,並於2020年10月延長效期,為此教廷外交部長蓋拉格(Paul Gallagher)和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同年2月在慕尼黑安全會議(MSC)場邊會面,寫下2國外長首度會晤的歷史。
《主教任命協議》內容至今從未對外公布,而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向《路透》強調,「協議運作順利,我希望10月能夠更新」,但也坦言協議不是很理想,「外交就是這樣,當面臨受困狀況時,必須找出可能方法,不是很理想,但能走出去。外交就是具可能性,並做事讓可能成真的藝術」。
Exclusive: Pope Francis said that while the Vatican's secret and contested agreement with China on the appointment of Roman Catholic bishops is not ideal, he hopes it can be renewed in October because the Church takes the long view https://t.co/TLFkGzEtpZ
— Reuters (@Reuters) July 5, 2022
另外,已故教宗若望二十三世(John XXIII)和保祿六世(Paul VI)分別於1960及1970年代,與中東歐的共產國家達成協議,確保天主教會在冷戰期間仍能存在,並讓所受迫害有限,但當時此舉遭到指責,認為是和上帝的敵人交易,而方濟各把今日對《主教任命協議》的反彈,與當時情況相提並論。
與「東方政策」相提並論
教廷當時和中、東歐共產國家簽署協議的策略被稱為「東方政策」(Ostpolitik),是由若望保祿二世(St. John Paul II)任內的國務卿、已故樞機主教卡薩羅利(Agostino Casaroli)一手策畫。《路透》稱,許多歷史學家認同卡薩羅利的做法,讓當地天主教會得以存在至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
方濟各告訴《路透》,他自2018年達成協議後,開始任命中國各教區主教,「雖然進度緩慢,但他們都獲任命」。他表示,任命程序緩慢是「中國模式,因為中國人時間感是那樣,沒有人能催促他們」。《主教任命協議》簽訂至今,只有6位教廷任命的主教上任。
Pope Francis has said he wants to renew the Vatican-China deal. But what has been the price of the deal so far? Analysis from @canonlawyered https://t.co/QzRbFba7cv
— The Pillar (@PillarCatholic) July 5, 2022
《支柱》(The Pillar)提到,部分由中國任命的主教,先前未經教廷公布,教廷甚至一無所知,引發教廷實際上是被迫接受中國提名主教的質疑。另外,不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控制的愛國教會的地下教會主教和神父,也都遭受騷擾、逮捕和拘禁。
中國2021年1月發布《宗教教職人員管理辦法》,第16條明文「天主教的主教由中國天主教主教團批准並祝聖」,且第12條規定不得「受境外勢力支配,擅自接受境外宗教團體或者機構委任教職,以及其他違背宗教獨立自主自辦原則的行為」,因而引起否定《主教任命協議》的猜測。
對香港、新疆議題噤聲
不過《支柱》2021年2月引述消息表示,中共高層稱《宗教教職人員管理辦法》並不「干預」《主教任命協議》的主教任命模式。此外,中國強力鎮壓香港2019年民主示威,隔年則實施《港區國安法》,加上迫害新疆維吾爾人等事件,教廷不是沒能力介入,就是自我噤聲。
蓋拉格2021年6月說,教廷對香港局勢有適當評論,是會得到國際媒體及世上多國的讚賞,「但我和許多同事,不認為這會(為香港)帶來任何改變」。《支柱》直言,若教廷真是這麼認為,代表《主教任命協議》執行4年來,教廷對中國毫無外交影響力,也不清楚從此協議得到什麼成果。
教廷官員向《支柱》透露,教廷國務院高層承認該協議「失敗」,「如果他們可結束,就不會再簽訂」,但方濟各個人相當支持,所以才繼續推動,而方濟各想法是要持續進行對話,「不願在當前局勢下轉身就走」。《支柱》認為,教廷若沒有無緣無故得到好處,意味其與中國會有進一步的外交交涉。
教廷大使館(簡恒宇攝)
《支柱》提到,教廷國務院一直想重開駐中國大使館,「現在要達到此目標的道路也更加清楚」,只是主要障礙在於教廷和台灣有正式邦交。美國耶穌會(Jesuits)創辦的全國性天主教周刊《美利堅》(America)2020年9月就稱,教廷長期想在中國設立代表機構,方便與中國官方和當地教會聯繫。
香港教會面臨更大壓力
我國外交部發言人歐江安當時回應,外交部不評論不具名來源的消息內容或衍生的臆測,「我方對《主教任命協議》的立場沒有改變,希望該協議有助改善中國日益嚴重的宗教自由問題,但近來中國政府迫害教會的手段變本加厲,中國宗教自由和人權狀況持續惡化」。
歐江安也強調,教廷多次公開表示該協議僅處理教務,不觸及政治事務,而外交部會密切關注情勢,並深化與教廷邦誼。另外,香港榮休樞機主教陳日君是大力反對《主教任命協議》的人物之一,且他曾批評教廷不對香港局勢及維吾爾議題發聲,不僅傷害傳福音工作,也讓天主教會失去尊嚴和信譽。
梵蒂岡宣布與中國簽署主教任命協議,教廷未公布協議細節。(美聯社)
香港新任特首李家超5月勝選隔天,陳日君就被以涉嫌與外國勢力勾結,違反《港區國安法》罪名逮捕,之後獲准保釋。儘管香港教區不在《主教任命協議》範圍內,但也是花了1年時間,新任主教周守仁才於2021年12月上任,使得外界推測香港教區可能會被收歸愛國教會管理。
香港高階神職人員和熟悉《主教任命協議》者5日告訴《支柱》,中國接管香港教區不太可能是下一步,但警告香港天主教會將面臨來自香港政府的壓力。由於香港天主教會透過港府長期租賃,擁有貴重地產,港府可能以沒收租賃,對「勾結外國勢力」的教會施壓,因《港區國安法》也管到海外募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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