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庫：美嚇阻能力不若以往 中國或誤判情勢攻台

（中央社紐約20日綜合外電報導）武漢肺炎疫情爆發後美中關係緊張，兩強重啟競爭態勢，也為決策者帶來考驗。其中最大挑戰在於，在中國益發咄咄逼人、美國嚇阻能力減弱的情況下，如何降低亞洲與台海戰爭風險。

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雙月刊「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18日刊出前國防部次長佛洛諾伊（Michele Flournoy）文章指出，中國軍力更形壯盛之際，美國嚇阻能力卻江河日下。佛洛諾伊在2009年至2012年擔任國防部主管政策的次長。

文章指出，儘管雙方都不願爆發軍事衝突，但若美國在南海等爭議區面臨挑釁或台灣等亞太安全夥伴遭遇公然侵略的情況，中國一旦誤判美方回應的意願或能力，一不小心就可能擦槍走火。若中國領導人出現戰略上的誤判，有可能選擇在近期或中期封鎖或攻擊台灣，並做出應早些下手試圖奪台的結論。

美方嚇阻力量失靈或將導致美中兩大核子勢力直接對槓，在緊張情勢升高、中國更加咄咄逼人的情況下，想降低戰爭風險，就得重建美國嚇阻能力的可信度。

這篇題為「如何避免亞洲爆發戰爭」（How to Prevent a War in Asia）的文章指出，過去20年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兵員、戰力與信心持續成長，在多項攸關軍事優勢的技術領域方面，中國也日漸成為重要競爭者；與此同時，美國的嚇阻能力卻不若以往。

1991年波斯灣戰爭以來，中國人民解放軍開始研究美國作戰方式，並發展不對稱作戰，以破壞美國軍力，以及利用美軍的弱點。其中最值得關切的，就是北京對「反介入／區域阻絕」（anti-access/area denial，A2/AD）戰力的可觀投資。

另一方面，中國靠著大量竊取西方科技、國家扶植大型科技公司及軍民融合方針，讓軍方在網路和人工智慧方面取得了長足進展。伴隨科技投資的還有軍事準則的創新，中國的軍事準則如今認為，在任何的衝突中，能在戰場上最快作出決定並付諸執行的一方將取得決定性優勢。

中國的致勝理論漸進轉向所謂的「系統破壞戰」（system-destruction warfare），亦即在戰事爆發之初，就靠著先進電子戰、太空反制與網路能力來破壞敵軍指揮、管制、通信、資訊、情報、監視和偵查（C4ISR）網絡，阻止軍力投射、打擊士氣，進而癱瘓敵軍。

在中國軍力更強的情況下，一旦衝突發生，美國不再能篤定可在短時間取得空中、太空或海上優勢，面對中國持續干擾和破壞其作戰管理網絡，美國勢必須靠作戰取得和保持優勢。

這代表美國不再得以斷定衛星必能在衝突期間避開攻擊，在中國擁有干擾、欺騙和破壞美國衛星能力的情況下，美國不再能理所當然認為太空可免於戰火波及。

2008至2009年金融危機過後，開始出現美國式微、中國抬頭的論調。美國在國際舞台的種種行為被視為退居二線之後，最近又疲於應付武漢肺炎疫情以及因種族歧視而起的社會動盪，讓這種論點更具說服力。

而華盛頓未信守「重返亞洲」（pivot to Asia）承諾，更強化了美國式微的論述。

美國亞太駐軍維持10年前水準、川普政府廢除前朝辛苦協商的「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未在亞太派駐高階外交官，對於中國將影響力擴及亞洲以外的「一帶一路」計畫始終沒有因應之道。甚至對中國在南海將島礁軍事化以及以高壓措施聲索主權，美國除了偶爾的外交照會或執行航行自由，基本上也無所作為。

以上種種都揭露美國的嚇阻能力出了問題。而中國領導人對自身能力愈有信心、對美國能力和決心愈感懷疑，誤判情勢的機率就愈高。美國嚇阻能力失靈可能導致美中兩大核子勢力直接衝突，在緊張情勢升高、中國更加咄咄逼人的情況下，想降低戰爭風險，就得靠協同行動來重建美國嚇阻能力的可信度。

這種種發展會讓人再度懷疑美國約束中國行動的能力，而美國若無力約束中國行動，就可能讓中國領導人甘冒風險，做出戰略或戰術上的誤判。

中國領導人若是認為，美國疲於應付國內政局紛擾、除了國內危機無暇他顧、不再能在亞洲展現外交力、面對中國「反介入／區域阻絕」缺乏有效軍事能力、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信守承諾捍衛台灣，因而斷定美國力量已趨式微，就可能出現戰略誤判，選擇在近期或中期封鎖或攻擊台灣，並做出應提早試圖奪台的結論，因為勢力減弱、心有旁鶩的美國必得接受這個既定事實。

而若中國領導人出現戰術誤判，也有可能連帶影響到戰略。舉例來說，中國武力奪台計畫預想提早網攻美國重要軍事基地周邊電網，以避免美軍前來亞太地區部署；但那些電網也可能支持醫院、緊急服務等攸關公眾安全的民間設施，若發動攻擊，恐讓美國公民面臨遇害的高風險，因此中國這種網攻非但無法阻止美國行動，事實上還可能強化美方回應決心。

由於中國擁有「反介入／區域阻絕」網絡，有能力在其後院部署比美國更強大的軍力，美國決策者得更有創意，才猜得出北京究竟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比方說，美國軍方若能斬釘截鐵地揚言可在72小時內擊沈中國在南海的軍艦、潛艦和商船，中國封鎖或侵略台灣前或許就會三思，忖度值不值得讓所有艦隊置於險境。（譯者：鄭詩韻/核稿：林治平）109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