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千年老樹 VS. 三十億大型建案 你會選哪一個?


撰文=薛如真 (圖片來源/台中市政府提供)

一棵擁有千年歷史的老樹和獲利粗估約30億的大型建案,你會選擇哪一個?

被問到這個問題,多數人恐怕都會選擇前者,但對既得利益者可就不一定了。台中市政府官商民三方協調後,選擇了一齊守護在台中市生根千載的茄苳樹王。

位在台中市西區梅川東路上、茄苳公園內的千年茄苳樹王,是台灣國土上歷史最悠久、也最碩大的茄苳樹,有「台中之寶」的美名。雖茄苳樹王在台中已生活千餘年,但樹畢竟是沉默的,沒有發語權的它,幾年下來腹地逐漸被人類掠奪,甚至因此結不出果。為還地於樹,台中市政府發動「搶救茄苳樹王三部曲」,第一步從棲地改善,接著向大樓建商協調換地、拆除婦幼活動中心,最後打造生態文化園區。

茄苳老樹具有信仰意義

茄苳老樹在當地人眼中,並不只是一棵又大又老的樹木,當地人深深信仰著「大樹有神靈」,眾人集資蓋了「茄苳王公廟」,甚至立了茄苳王公神像,儼然已成為當地的信仰中心。在2013年為還茄苳老樹清淨的空氣,當地居民還請示茄苳王公,正式封金爐。

雖現茄苳王公廟已封爐,但茄苳王公在當地人心中的重要性卻絲毫不減。在台中當地有個信仰,若小孩調皮、難帶,父母便會帶著孩子去給茄苳王公作「契子」(義子之意),以祈求茄苳王公的保佑。在農曆中秋八月十五是茄苳王公的誕辰時,居民會各自把契子們帶回來給茄苳王公拜壽,感謝這一年來的照顧,茄苳王公福澤萬千,義子遍佈,連台中市長林佳龍也是茄苳王公的契子之一。

茄苳王公與台中大里區樹王、屏東里港茄苳宮、埔里興南宮、斗六萬年宮等地的老茄苳樹也互相結拜,因此在中秋時節,各地宮廟也會前來祝壽,懸掛紅布以彰顯神威,可說是當地的著名活動,頗具盛名。

守護茄苳老樹,官商民三方合作最佳典範

茄苳老樹在台中當地的意義非凡,但在現今與自然爭地的時代環境下,能護住茄苳老樹可是經由台中官、民、商三方不斷協商才能達成。

2013年時,建商興益發預計在茄苳樹旁開發建案,計畫興建地上二十八層、地下四層的豪宅大樓,預估獲利約30億元。消息一傳出,便引起當地居民大力反彈,不過由於此建案一切走合法程序,因此居民僅能採柔性抗爭。

若建案進行下去,興建大樓開挖地基恐怕會切斷老樹根系,鋪天蓋地的大樓也會阻斷老茄冬樹的陽光與水路,因此當時當地居民自主發起「確保茄苳神木活命水源」活動,要求市政府召開聽證會,並繫上具有「祝福」意義的黃絲帶,希望能成功搶救老樹。

在一系列的民間護樹運動後,台中市政府也有了動作。時任台中市長胡志強後續便著手與建商溝通,協調將原建地的容積移轉至其他建地,台中市府將給予容積移轉獎勵。幾經溝通後,建商興益發決定暫停開發,並無息退還300多名訂戶訂金,成為國內因護樹而暫停建案的首例。

現任台中市長林佳龍上台後,便逐步進行拆除附近活動中心、移除棲地內柏油路面、鋪設碎石步道、打除木棧道等工程,等措舉,並將進行「茄苳樹王文化生態公園」營造工程,延伸規劃棲地改良區、賞樹平台、生態池、歷史紀年步道等等,工程總經費約1800萬,近期約9至10月開工,預計隔年(2018年)完工啟用。

學習與自然共處並與觀光結合

除了台中的茄苳樹外,各地的護樹運動也不在少數,台東知名觀光景點金城武樹即為一例。2013年長榮找來金城武在台東的伯朗大道拍攝廣告,金城武樹便從此一炮而紅。事實上,金城武樹連年都名列台東十大景點的榜單中,湊巧的是,金城武樹也屬於茄苳樹種。2014年時由於麥德姆颱風重創台東,長榮航空甚至特別邀請日本天皇御用樹醫山下得男前來義診,但也因為過多遊客到訪,使地下根系硬實,新樹根變得不易生長。

不只金城武樹,新北市也曾有過樹醫生為樹爺爺看診的事例。新北市的新店行政生活園區目前正在興建,新店區公所與營造廠商簽訂樹木認養契約,並請來樹醫生針對工區旁的14棵珍貴楓香老樹進行看診,可說是少數對樹木進行健康檢查的開發案。

不只茄苳老樹,各地護樹運動正在發酵

雖然現代社會愈來愈重視環保,但自然環境與土地開發互相衝突的案例時有所聞。台北市大巨蛋一案爭議一籮筐,遠雄集團企圖移樹便是引發衝突的爆點之一,台北市政府允許遠雄移植大巨蛋臨忠孝東路、光復北路的33棵行道樹,在5月中進行移根作業,現距離完工遙遙無期。

此外,2013年花蓮的銅門部落也曾發起護樹運動。當時花蓮林管處在未告知的情況運送一級檜木下山,被銅門部落的泰雅族人發現並阻攔。林務局強調運送的檜木都是風倒木和漂流木,但仍遭族人質疑是惡意伐木。自工業革命以來,環境與經濟之間的關係一直是個難解習題,但台中市府茄苳樹王的案例已證明這問題並不是無解,如何兩相權衡,需要政府以及民眾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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