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之聲】上任前的一把火——初生之犢的德國準外長

德國史上首位女性外交部長

她才40歲，幾乎算是政治素人，因緣際會成了綠黨的雙主席之一。9月的大選中，綠黨獲票率第二，如今和社民黨及自民黨組成紅綠燈三黨聯合的執政政府。若在平時，年輕的安娜雷納·貝爾伯克 （Annalena Baerbock）大約就能分到一個家庭部長或教育部長的職位，但誰讓她是第二大黨的主席呢。三個政黨在談判組建內閣之時，她必須要分到一個高位，經濟、財政這些要職都被同行男性佔了，而且那也不是她的本行，在內政、外交和國防三個位子中，外交的職位就自然地落在她身上，她成為德國史上首位女性外交部長。

自從消息傳出，貝爾伯克將擔任外長，人們議論紛紛，想想不覺有點心驚膽戰，普丁、習大大、艾爾段等政權的老奸巨猾、蠻橫霸道，歐盟27國的政要們又各個自以為是，這位政治上還十分稚嫩的德國小女子招架得住嗎？貝爾伯克出身中產家庭，青年時代喜歡運動，曾代表德國參加國際蹦床比賽。她在德國大學和英國大學就讀政法科系，並取得了公共國際法的碩士。2005年加入綠黨，開始跟政治接觸，2013年才作為在野黨的議員進入國會。從她的履歷看來，她並無特別的專業經驗。現在一下登上難度這麼高的位置，將面對複雜的國際局勢，實在令人捏把冷汗。不過，筆者認為，她的「弱項」正是她的「強項」，當個八面玲瓏的外交家不應是她的選項，真正應當做的是：結合資訊及理念，做出判斷，訂出政策，這樣才不會被對方的專制或威權政府弄得團團轉。何況德國在歐盟是舉足輕重的大國，外交的背後有實力。

拿中國開刀，對話和強硬交叉並行

昨日貝爾伯克在接受柏林《每日新聞》（TAZ）的採訪時，十分自信而磊落地說：「國際政治的基石在於對話，但是這不表示只說一些好聽的話或者保持閉嘴沈默」，「對我而言，以價值觀為導向的外交政策總是對話與強硬交叉並行的。」在提到中國時，她說，她會對中國那些不合理的事直言不諱，「老是保持沈默不是一種外交模式，雖然近年來，有人認為可以這樣做。」她是否暗指梅克爾總理對華的「綏靖政策」？明眼人自然心知肚明。

綠黨一向對環保和人權問題給予更多的關注。貝爾伯克提出被判刑四年，在獄中病危的記者張展以及網球明星彭帥因公布遭高官性侵，而下落不明的兩個例子，認為應當對北京2022年舉辦冬奧的議題審慎檢視，她不排除杯葛的可能性。她也提出新疆發生的侵犯維吾爾人權的嚴重情況，認為歐盟27國應當共同行動，禁止在踐踏人權情形下所生產的新疆產品，進口到歐洲。德國作為歐盟大國，以往主導制定對華政策的時代過去了，歐盟應當團結，共同面對中國的許多違規、違法的舉措。

德國綠黨領導人貝爾伯克（Annalena Baerbock）接受採訪時表示，她會對中國那些不合理的事直言不諱。圖／擷自貝爾伯克臉書
歐盟的「一票否決制」老扯自己後腿

歐盟國家中，匈牙利、希臘、波蘭等跟中國的經貿緊緊掛鉤，甚至依賴中國的投資和市場，甘願扮演特洛伊木馬的角色，破壞歐盟的團結，這種局面是貝爾伯克很快就要面對的。由於歐盟的結構是強調成員國的團結共識，所有的決議案都必須得到全體的一致同意，才能通過。也就是國不分大小，都有一票否決權。今年歐盟本要為中國打壓香港民主勢力而發出譴責的議案，結果遭到匈牙利在短短兩個月內投了三次否決票，而胎死腹中，令其他國家極為震怒。特別是前任德國外長馬斯（Heiko Maas）尤其氣憤，提出要廢除這種「一票否決制」，他說這是綁架歐盟外交行動能力的一塊絆腳石。這的確是歐盟給自己下的「緊箍咒」，也是中國利用它來對歐盟會員國進行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的最佳道具。貝爾伯克這位生手，看來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但是面對束手束腳的歐盟法規，如何突破，還真不樂觀。

貝爾伯克也提出「氣候外交政策」的概念，她說，全球氣候的惡化，早已經越過一切邊境，事實上變成了世界的共同問題，因此不能讓各個國家自行約束、解決，而應當大家同心協力來面對。這道理誰都明白，但是全球的貧富差距、天時地利都各自不同，在不同的地平線和起跑線，即便有共識，卻如何達成一致的行動準則？

三黨組建的新政府是個微妙的綜合體

每個新政府上任都信誓旦旦，雄心壯志，這是好現象，但是且看它能走多遠，一般說來一兩年內可以看出苗頭。目下世界局勢動盪，氣候暖化、貧富懸殊、病毒肆虐、難民如潮、戰爭危機，種種難關不一而足，而國際政治均勢已經逐漸失去平衡，普世價值受到挑戰，而老一代的政治家逐漸退出舞台，數據化時代的年輕世代似乎慢慢成為新的掌舵人。好在德國的政治文化和政體結構是基本穩固的，德國在歐盟內部是一個重要的穩定力量，既然新政府將人權、氣候這兩個議題提到超前的高度，那今後的對華政策將會發生一些變化。中國方面如果還繼續那種戰狼姿態，那麼雙方的口角衝突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中共也有可能立即使出殺手鐧，用經貿問題來脅迫德方，但這是個險招，不能輕易使用。因為將上任的總理蕭茲（Olaf Scholz），原來在梅克爾政府裡擔任財政部長兼副總理，他深知中國這個大貿易夥伴不能得罪，然而新的聯合政府，不僅有綠黨還有自民黨都把人權高高舉起，自民黨主席林德納（Christian Lindner）說過，即便犧牲一些經濟利益，也不能放棄人權的大原則。林德納在新政府中將接任財政部長的位子，在其位就當謀其政，他掌握財經權力後，還能堅持原來的理念嗎？總之，德國新政府是一個非常微妙的綜合體，三個黨在政治上的理念相去甚遠，弄不好久可能形成一種拉鋸狀態，不能一致對外，對內也不能服眾。但是如果巧妙運用，則能推出一種既有紅臉也有白臉的唱雙簧局面，讓老共憤怒卻也無可奈何。我們拭目以待吧。

德國「紅綠燈」聯合政府領導人：財政部長蕭茲（Olaf Scholz）（左3），德國自民黨黨魁林德納（Christian Lindner）（右4），為綠黨領導人貝爾伯克（Annalena Baerbock）（左1）羅伯特•哈貝克（Robert Habeck）（左2）。圖／擷自林德納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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