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下的廣州】當企業取消遠程辦公、學校停課不停學，一個台灣家庭的抉擇

作者：辣椒夫人 Madame Spicy

昨天，一個在桂林的朋友突然和我聯繫，問要不要寄些口罩給在廣州工作的老公。這個問候讓我備感窩心，他擔心我們旅居中國、朋友不多，沒有管道拿到口罩。其實我們一家還在台灣，我反倒擔心已經復工的他與他的老婆。

雖然中國各家媒體不斷努力傳達各種「正能量」消息，但是真實的疫情還是很嚴重。另一方面，為了讓經濟的損失止血，廣州的許多公司陸續在 2 月中後，取消遠程辦公模式，要求員工回崗。回與不回，對我們來說都不容易。

小區隱瞞疫情層出不窮，待在家裡心也發慌

朋友在廣州住的一個高級小區，一周前上了新聞。有一戶人家從湖北返回廣州，出現咳嗽症狀並已被確診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卻在被調查時刻意隱瞞，最後造成整棟住戶都被隔離。不只被隔離的住戶，其他鄰居也感到擔憂，即便足不出戶，也開始擔心起整棟樓的下水道系統、管線等是否相通、有無被汙染之虞。對疫情的恐懼，時時刻刻掛在人們的心頭。

不論是刻意隱瞞、或是一時疏忽，都讓疫情持續擴大。我家附近的一個小區與附屬的醫院，一連串爆發感染案例，後來更導致整間醫院關閉，其中原因就包括不知病患已感染肺炎，而未作防範。

疫情之下，有人選擇自保，也有人選擇暴露在危險之中：現在許多房東盡可能與湖北劃清界線，《廣州日報》上週的新聞，說有從湖北返回廣州的一家三口，回到家時才發現房東已將房屋另租，最後只能靠政府協助暫住酒店。此時，我正好又想起另一位醫生娘的鄰居。醫生的收入在中國不算高，醫生娘身兼三份工作，和醫生一起養育三個孩子。雖然心裡牽掛，但是她還是支持老公轉往疫區的最前線，同時提醒我們最真實的狀況。

疫情之下的復工，回與不回都很艱難

雖然疫情尚未緩解，但是廣州指標性的企業，陸續在這個月要求員工返崗。老公的公司規定即使是遠距辦公，員工也必須要回到廣州，以便在疫情改善後能馬上就位。聽說，一家上周才復工的公司，因為辦公室裡有一位員工咳嗽，只好立刻又改回遠程辦公。不斷變動的公司政策，顯示出既想追業績、又擔心疫情爆發的矛盾。

大部分中國或台灣的公司在開工的拉鋸戰上都已達到白熱化，硬性要求員工要返回工作地，否則無法領薪。其實，當疫情擴散時，我們的心裡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只是現在到了一個無法迴避的決策點。雖然大家的選擇不盡相同，但都同樣感到忐忑不安。最近一位在廣州做生意的朋友，因為公司開始不給薪，決定要返回廣州。面對經濟的壓力與未知的疫情、即將與家人分隔兩地，決定的背後是複雜又混亂的心情。

因為疫情，我們即將準備另一個新的開始，但是也有朋友努力設法回到疫情前的生活。有人選擇冒著風險回到廣州，扛起養家的責任；有人不願無止盡地待在台灣的婆家（娘家），寧願承擔風險，宅在自己的小窩。這大概也是為什麼這次回台，我的體重會自然下降，只要想到短期內又要搬家，回憶起那種疲憊，我就覺得反胃。

停課不停學的背後，是更多的無奈

4 歲的女兒前兩天才拿著她剛做好的艾莎公主明信片，說要寄給她在廣州幼兒園最好的同學依依，但其實我已經開始為她辦理退學手續。我和女兒解釋退學的原因，她皺著眉頭、很老成地告訴我她知道，「因為疫情很嚴重」，她說。雖然女兒表面上似乎很懂事，但我知道她心裡還是十分想念著依依; 而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如此突然的狀況下與她的同學告別。

這周開始，廣州國小以上的各級學校展開線上課程；為了防疫，所有學生不返校──這個狀態可能會持續好一段時間。這讓沒有幫手的雙薪家庭陷入兩難，家長需要回公司復工，但是小孩卻不返校。最近有一個老師在線上教學的視頻，老師和學生說「叫媽媽」，要請學生讓媽媽過來溝通一下，學生卻誤解老師的意思，一直重複地說著「媽媽、媽媽」，成為遠距教學的一則笑話。疫情之下，類似的教學插曲也無法避免;而線上教育也成了蕭條的經濟之下，少數在逆勢之下發達的產業。

我的微信群組裡，一個來自支援武漢的廣東醫生提醒，實際的疫情還是非常慘烈。讓醫生感到緊張的是，廣州的老城區仍有許多人輕忽疫情，持續各種大型聚會，他相信疫情若持續擴大，廣州的醫療體系勢必會崩潰。前線的心聲難以到達民間，也是資訊落差下的一種悲哀；而對疫情的輕忽，更是可怕的隱憂。這時我不禁想祈禱，希望復工的朋友們能一切平安！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武漢肺炎下的廣州（三）當企業取消遠程辦公、學校停課不停學，一個台灣家庭的抉擇》，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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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相信「生命的真諦，在於努力尋找真實的自己」。從台灣、英國、美國，再到中國；從每天窩在臺北 101 的外商產品經理、到宅在家的全職媽媽、再到更宅的自由撰稿人，隨著地域與腳色的轉換，每走一步，都讓我更貼近我自己。持續分享自己最真實的發現，也期待每位讀者最終都能走向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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