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認事混亂，司法有「內亂」

作者：江元慶

南投縣民王忠義夫妻被控弒母詐取保費，判決發生大逆轉；王忠義從一審判處無期徒刑，獲二審改判無罪。這樁官司翻盤，再次凸顯了法官之間在個案中對於「認事」上的混亂。

法官，是受過司法專業訓練的菁英群體，能通過訓練當上法官，其專業能力不外乎是彰顯在「認事、用法」上。這兩者中，法官必須先「認對事」，才能夠「用對法」。因此，「認事」是審判的基礎。

然而，殊不知，台灣司法的亂中之亂，正莫過於法官之間的認事不同，導致百姓經年累月身受其害。法官之間認事紊亂，漸而內亂司法，透過個案的再呈現，便能窺出其亂……

民國100年6月16日中午，男子祁登尉行經新北市蘆洲區巷弄內，見某戶一樓大門沒關，帶著刀子、手銬便闖入屋內，堂而皇之拿走皮包，裡面有5000元。14分鐘後，他又闖進附近一家護膚中心，持刀抵住林姓女子，林女驚聲尖叫嚇跑他。兩天後，祁男被逮。（板橋地檢署起訴書，100年度訴字第1672號）

祁落網後承認犯案。一審認定屬於累犯的祁登尉觸犯兩罪：竊盜、強盜未遂，判處合併應執行4年2個月徒刑。祁不服，上訴二審後，兩罪仍然成立；其中，強盜未遂的刑期和一審相同，但竊盜罪刑責被加重，合併應執行4年6個月徒刑。

從判決結果來看，一、二審刑期差異不大。但是，二審多判了一個「保安處分」：祁登尉必須強制工作3年。

什麼叫「強制工作」？

我國刑法對於犯罪者的懲處，採取「刑罰」和「保安處分」雙軌並行。其中，保安處分比較常見的方式有：對性侵害等罪犯的「強制治療」、把犯罪的外籍人士「驅逐出境」、對犯罪少年「保護管束」、對竊盜犯或贓物犯「強制工作」……。

要符合什麼樣的條件，法官才能夠對罪犯宣告強制工作？依照現行法律，必須符合一個構成要件：「有犯罪習慣」。（刑法、竊盜犯贓物犯保安處分條例規定）

話題，回到祁登尉的個案上。

一審認為，此案中，祁只有犯下竊盜、強盜未遂案，犯罪時間是集中在同一天，且犯罪所得僅有5000元，不能因此認為他是以竊盜、強盜為職業，並有犯罪習慣（新北地院判決書，100年度訴字第1672號），法官認為他的犯行和強制工作構成要件不合，所以沒有宣告強制工作。

但是，二審有意見！

法官不僅認為祁登尉在本案中犯罪情節重大，還翻出他的司法「舊帳」，指他過去前科累累，從民國91年到100年間，總共犯下24次竊盜案。二審說他犯行密集，歷時長久，可證明有犯罪習慣（台灣高等法院判決書，101年度上訴字第63號）。因此，除了對他加重判刑之外，法官再宣告必須強制工作3年。

除了要不要強制工作的認事天差地別，一、二審對於祁登尉的犯罪「觀感」也是南轅北轍。一審指出，祁大致承認犯行，態度尚可，在接受服刑後，足以除去犯罪惡行，所以不需要強制工作。但是，二審則是痛斥他，說他作案當時明知屋內有人還敢登堂入室，行逕大膽，犯行嚴重，應予重判。

一審、二審都是調查案情的「事實審」，在這個案子裡，一、二審法官審理的被告都是祁登尉；對於作案犯行，祁也都承認；祁登尉的過去前科記錄，也統統在卷證資料裡。既是如此，為什麼一、二審法官的「認事」還會如此迥然不同？要不要強制工作也完全不一致？

長久以來，司法的「內亂」從未停歇過。司法會被罵，且是長年的挨罵，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是法官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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