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島每年湧入千萬旅客！」除了跟風打卡，我們為何旅行？如何不「失格」？

作者：楊宗翰／空屋筆記

「在我生活的國家，伊朗，旅行對當地人來說是一件非常遙遠、非常難以想像的事情，許多人都很羨慕能夠到處去旅行的我。過去，我大概講了至少 50 場的分享會，每一次，我都跟聽眾們說：旅行很棒，旅行讓我學到很多東西，我希望大家有機會多出去走走！但這一次，是我第一次想跟大家談：為什麼我不想鼓勵人們去旅行。」來自伊朗的紀錄片導演 Komeil 說。

一般來說，「沙發客來上課」都是邀請旅人來跟台灣的學生分享故事，但因為這次旅人拜訪的時間是寒假，完全無法安排入班，但我們團隊自己又很想要聽故事；所以，這一次我們自己舉辦了一場「給大人的分享會」。

來分享的旅人夫妻，先生是來自伊朗的 Komeil，本身是一位自由接案的紀錄片導演，拍過 BBC 和國家地理頻道的紀錄片；太太則是來自韓國的 Chloe，是韓國當地的高中藝術老師。

什麼樣的體驗，讓旅行不再美好？

「環遊世界，我相信是這個世界上許多人的夢想。我第一個旅行的國家，是法國的巴黎，也是許多人心中的夢幻城市，但說真的，實際走完巴黎以後，我對巴黎最深刻的印象其實是地鐵內的尿騷味⋯⋯」Komeil 一邊說的同時，Chloe 也一邊翻著她的手工簡報。

Chloe 不愧是動畫老師，她竟然在分享會前一天晚上，生出了一系列的「手繪簡報」！她接著先生的話說：

「我也去過巴黎，我印象深刻的是，當我在羅浮宮看蒙娜麗莎的時候，我發現現場擠了滿滿滿的人，每一個人都很努力地要用手機跟那小小的畫相自拍。

那種感覺，就像我們今天早上去故宮博物院一樣，好多好多的人，死命地將手機拿高，跨過人潮或是展櫃，拼命地想拍下櫥窗內的文物，可是卻好少人真的張眼睛用心地去欣賞那些文物。我想，他們不管怎麼拍，都不可能拍的比網路上的好看吧？人們花了那麼多的心力，拍了一大堆不是那麼完美的照片，存放在電腦裡面，未來也幾乎不會再回頭翻閱⋯⋯」

有了這些不那麼享受、甚至讓他們開始質疑「旅行意義」的經歷，這對夫妻漸漸發現，他們無法再像之前那麼斬釘截鐵的說，旅行有多麼的美好。

Komeil 接著放了一段他拍攝的影片，影片中介紹的，是伊朗近年來超級有名的「彩虹清真寺」：「這個默默無聞的城鎮，因為這個清真寺而爆紅，開始有極大量的遊客從世界各國湧入，清真寺失去了原本的寧靜，人們的生活步調也因此而被打亂。」

許多人都說，觀光能帶來經濟的繁榮，為當地人帶來更好的生活。我同意觀光也許可以帶來經濟的繁榮，但真的能為當地人帶來更好的生活嗎？

Chloe 將簡報翻到了最後一頁：「我想跟大家介紹韓國的案例，濟州島，是對韓國來說超級重要的觀光島嶼，每年有超過 1 千多萬位旅人來到濟州島觀光，但你知道嗎？濟州島當地只有約 50 萬居民⋯⋯」

「250，這是每一天，單單從首爾飛往濟州島的班機，250 班耶！這代表幾乎每 5 分鐘就有一班從首爾來的飛機降落在濟州島，而這麼大量的觀光人數，每天在濟州島娛樂、消費、製造垃圾，根本就遠遠超過了這個小島的環境所能夠負荷的人口；同時，當地政府卻決定砍掉 3 座山的森林，來蓋一個新的機場──一個 50 萬人口的小島，竟然要有兩個機場⋯⋯」

當然，這樣觀光與地方的兩難，也是政府的重要課題，與政策息息相關，並非區區一個旅人便可以改變。但是，身為旅人，我們仍應該思考如何避免成為破壞環境的共犯，緊握自己的主動權，而非被動地將問題歸咎於政府當局，規避自己的責任。

不當「殭屍旅人」：請「有意識」的旅行

Chloe 和 Komeil 當天的分享，帶我們一起思考：人們在盲目旅行時，是否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傷害了當地的環境、社會？如果是，那麼這樣子的旅行方式，真的值得鼓勵嗎？

如果旅行的目的只是為了拍照打卡、向朋友炫耀自己去過多少個地方，護照裡有多少個入境章，這樣的旅行方式，真的能夠讓人們成長嗎？真的值得為此傷害環境嗎？

我相信對這對夫妻來說，旅行仍然是重要的，不然他們不會來到台灣。而對我來說，旅行也是我看見世界的一扇窗──如果今天 Komeil 和 Chloe 不來台灣旅行，我們就沒有機會認識他們，也沒有機會聽到他們分享的故事，更會連帶失去這次學習的機會。

所以問題並不是出在「旅行」本身，那些在旅行時會傷害到環境的旅人，我想就算不去旅行，平常也是用傷害環境的方式生活，只是旅行時造成的影響，可能更大一點而已。

我們能做的不是禁止旅行，而是要拜託大家要帶著「環保意識」去旅行──就跟有意識的生活一樣，隨時去思考旅行時種種行為所會造成的影響，隨時思考，然後隨時調整。試著讓自己負責任的旅行，或是用更永續的方式旅行，而不是盲目地成為一個 Zombie Traveler（殭屍旅人）。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濟州島只有 50 萬人，每年卻湧入千萬旅客！」除了跟風打卡，我們為何旅行？如何不「失格」？》，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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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楊宗翰，在克羅埃西亞求學期間住進了佔屋，回收菜市場賣不掉的蔬菜以及麵包店下架的麵包，親眼見到現代社會的浪費及荒謬，開始尋找對人、對環境都更友善的生活方式，以盡可能不消耗資源的方式在體驗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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