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美學「虐待動物」? 日本金魚藝術展首來台 北市動保處:曾勸說停展未果

日本金魚藝術展(Art Aquarium)11月底將首次來台北舉辦,主辦單位把大量金魚放進魚缸,並投射不同燈光,稱展覽是結合光、音樂與日本傳統文化。不過有獸醫質疑魚缸裡魚隻密度過高,加上「超刺眼」光線,這個付費「打卡熱點」實為「虐待金魚的大集合」。

台北市動物保護處對《環境資訊中心》表示,由於展覽尚未開始,暫無法具體證明對魚兒造成傷害;不過曾勸導主辦單位暫停展覽,未獲正面回應。

獸醫︰空間太少魚有壓力 看似漂浮放鬆實則不然

Art Aquarium於2022年5月在東京銀座三越開幕,至今共舉辦40次展覽,累計超過1200萬名觀眾,也曾於義大利、中國展出過。今(2024)年首次移師台北,將於信義區ATT 4 FUN展出,展期由2024年11月25日開始為期半年。主辦單位稱,展覽「將江戶時代流傳至今的金魚鑑賞文化轉化為現代藝術」,分成四個展區,包括成排的金魚柱廊、展示稀有品種的「金魚集」、金魚瀑布、以巨型魚缸及光線為主題的「花魁帶舞」。

不過,臉書粉專「塔魚手札—魚醫生與飼育員的水族筆記」透過貼文指出,展覽有虐待動物之嫌。粉專負責人兼獸醫潘世瑩向《環境資訊中心》稱,在生理上,魚的排泄物會污染生活空間,當飼養密度過高,或魚缸水體量太小,會導致水中細菌大量滋生,水中有毒物質亦快速累積,輕則會造成魚兒壓力,免疫力下降,更容易被病源入侵,重則可能讓魚兒因此中毒,或嚴重感染而快速死亡。

心理方面,在展演環境下人來人往,缸內不具有遮蔽物,四週透明,且有刺眼閃爍光線及突發聲響,會造成金魚緊張。而當生物覺得不舒服,但缸內沒有任何地方躲藏時,長期下來容易陷入「習得性無助」,魚兒對外界不太有反應,看起來完全不受驚嚇,但大多時候在水中飄動。人們可能會認為這是金魚放鬆的反應,但事實上健康的金魚是會在缸內到處探索與游動,不會只是單純漂浮在水中。

光線太強變化太快有什麼問題? 獸醫反應公部門 文化幣已取消適用

潘世瑩續稱,對魚來說,穩定的燈光開關是提供日夜變化的重要訊息。如將魚放在一個燈光不定期開關的環境中,動物會因日夜週期紊亂而出現睡眠障礙,嚴重時會引起魚兒類似焦慮或憂鬱的反應。

此外,魚沒有眼瞼,遇到太強光線也無法閉眼以防止傷害。雖然魚能透過調節眼內黑色素細胞表現去減少光線對眼睛損傷,然而這個機制需數分鐘才能啟動。而展區光線不斷變化,魚眼的避光機制無法跟上,會導致視力受損。若光線是能量較高的藍光與紫光,對視網膜的傷害會更嚴重。

一般而言,光線所造成的驚嚇,或突然的光線變化,代表附近或有巨大掠食者正靠近,例如會吃魚的鳥的陰影就會製造類似效果。雖然短暫幾次的驚嚇不會造成魚體太大損傷,但長期驚嚇最終仍會帶來強烈的氧化傷害,造成魚兒壓力。

潘世瑩認為,用強烈光線照射金魚,並用奇怪的魚缸缸體飼養金魚,絕非日本傳統文化。「在日本古代玩賞金魚,都是以俯視的方式觀賞,如同錦鯉放在庭園水池一般,金魚是放在小缽或是小盆中飼養。畢竟江戶時期也不會有那麼多色的LED燈和現代音樂可以這樣玩。」

就此,他跟文化部與北市動保處回報展覽涉及虐待情況。文化部已將文化幣的適用條件取消,目前該展覽不適用文化幣。

北市動保處︰暫無法證明違規  但風險高曾勸說停展

北市動保處動物救援隊隊長林庭君向《環境資訊中心》表示,根據《動物保護法》第六條之一,任何人未經申請不得任意進行動物展演,但也有免經許可條款,如魚類在水池總容量30立方公尺以下的水缸進行展演,並不需要提出申請;而且按北市規定,申請者也必須為教育、休閒農場或觀光遊樂業者,故在法規上,這次展方也無法提出申請。如果展覽出現違規情況,例如水池總容量超過30立方公尺,或者導致動物實際受傷或死亡等,主管機關會直接開罰、展覽要「收掉」。

林庭君補充,《動保法》雖也寫明不可騷擾或虐待飼養動物,但目前展覽還未開始,無法確認魚缸空間或光線對魚類造成傷害;現階段已聯絡主辦單位了解事件,並勸說暫停展覽,「跟他說風險真的好高」,但對方並未正面回應動保處的建議。動保處表示會在展覽開始前到場稽查,「展方要能夠接受,他開展的時候,整天被我們去打卡。」

金魚變展品 2020年曾在日本社群「炎上」

事實上,金魚變成「展品」的展覽,過去便曾在日本社群引發爭議。2020年8月,以金魚為主題的美術館「Art Aquarium Museum」在東京日本橋開幕,2022年搬至銀座。不少民眾參觀後直指看到滿是生病的金魚,患有白點病,甚至目睹有浮起、不會動的金魚,房間傳來屍臭味等。

當時館方回應稱,正努力讓魚兒恢復健康,總製作人更聲稱,金魚不滿意時會掙扎,但對著燈光轉變卻沒任何反應,認為民眾指責不合理,也認為展館魚缸的空間比金魚原本的生活環境好,甚至指牠們是世上最幸福的金魚。

也有遊客於今年8月在旅遊網站Tripadvisor留言,稱參觀日本東京銀座藝術水族館後認為館方「純粹是虐待動物」,動物福利條件差,更指入場費將被用來購買更多的魚去代替死去的魚,「讓你感到悲傷和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