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6成民意支持的蘇內閣一直傳出改組的聲音?

作風強勢的行政院長蘇貞昌,是在為2024總統選舉布局,還是為女兒蘇巧慧及蘇系子弟兵「叫牌」?(攝影/趙世勳)

第二次入主行政院組閣,蘇貞昌依然是強勢閣揆,勇於任事,也很敢用人。這一年多來,他老成持重的施政評價一直維持在6成上下,算是不錯的成績,也是安定台灣的力量。但奇怪的是,伴隨著佳績的卻是內閣改組、換閣揆的傳聞不絕於耳,為什麼?真的只是因為蘇貞昌的大動作看起來「想選總統」?

民進黨嫻熟派系運作,對權力和資源很敏感。非新系的英派、正國會對蘇貞昌大權獨攬應該很有感,但如果連新系部分人士都在懷疑「蘇貞昌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就不難理解這些蘇內閣改組的風言風語是從何而來。

脆弱總統無力牽制霸氣閣揆

回想一下蘇貞昌2019年上場救援的時點,正是民進黨縣市長選舉席次腰斬、掉到只剩6席,最是風雨飄搖之際。當時韓流來襲,他臨危受命擔任救援閣揆,一切作為就是為了穩定政權、安定民進黨支持者的心。面對一個因大敗、辭去黨主席,連任又受到黨內挑戰的蔡英文總統,蘇貞昌主政幾乎是得到百分之百授權,因為一個自顧不暇又脆弱的總統,實在無力去牽制一個霸氣的行政院長。

不過,隨著香港、中國反民主愈演愈烈,「民主台灣」撐住了蔡英文的選情,最後甚至以817萬創新高票連任成功。但她從谷底翻揚登上頂峰,其實民進黨本質不變,她改變的也不多,蘇貞昌則一心一意做自己,所以這功勞到底算誰的?

蔡英文以817萬高票當選,誰的功勞?

除了習近平跟林鄭月娥,蘇貞昌應該覺得他的功勞最大。

蔡英文連任成功,票也開得漂亮,一個大勝特勝的選舉內閣,施政滿意度也不差,這還有什麼理由要換閣揆?而且又碰到「青黃不接」的尷尬時刻:要重點栽培的人時候未到,被綁在地方政府或中央部會動彈不得。

在這種天時、地利之下,又是政壇最後一搏,可以想見蘇貞昌在520受邀繼續組閣之後,作風一定比過去更全面性「做自己」。如果不是蔡英文把全副精力放在國防外交兩岸,也不想面對、處理這些煩心內政而「放下」,恐怕民進黨的壓力鍋早已爆開,而這也應該就是黨內不少人希望蘇貞昌下台的原因。

蘇貞昌提了10幾個內閣更換名單……

面對蘇貞昌的積極進取,蔡英文也不是完全放任、不踩煞車。據黨內人士透露,原本蘇貞昌想在520有較大幅度的內閣人事調整,一口氣提了10幾個更換名單,但蔡英文沒有接受大幅改組的想法,後來他又精簡成只換4個:罷韓成功後要回高雄參加補選的行政院副院長陳其邁、為了警界人事而衝上的內政部長徐國勇,新聞事件不斷的交通部長林佳龍,以及之前就想更換、防疫出盡鋒頭的衛福部長陳時中。

偏偏陳其邁、徐國勇、林佳龍都是蔡英文重用的指標人物,陳時中更是站在防疫最前線、得到民眾信賴的閣員,內閣更換的名單即使縮減到只剩4個,也是蔡英文不可能退讓的名單。

3席蘇系立委成了立法院的「大立委」

後來這名單只動了一個,還是因為陳其邁被徵召參選高雄市長,才把經濟部長沈榮津升上來當副閣揆,又內升次長王美花接部長;至於其他的內閣局部改組、政府周邊單位的人事派任,蔡英文就放手了。

民進黨對權力秤斤論兩很務實,蘇系的政治實力嚴格說來只有蘇巧慧、吳秉璿、張宏陸3席立委,分別在社福衛環、財政和內政委員會,但因為蘇貞昌是閣揆,所以要找「終南捷徑」的人自然找上門來,在立法院是名副其實的「大立委」。

此外,蘇貞昌要想坐穩閣揆寶座,保持高施政滿意度也是必要的。所以他需要曝光、需要掌聲,政策也需要強勢行銷,因此行政院的影音、網路圖文傳播量極大,政府部門廣告預算「中央集權」得很明顯,行政院發言人丁怡銘的角色就很有「一手蘿蔔,一手棍棒」的味道。

連政府廣告預算也「中央集權」……

因為手握絕大多數行政資源,讓蘇系成為各派系爭相拉攏,或不敢得罪的「關鍵力量」,在各派系既競爭又合作之下,如果沒有更好的人選,他的行政院長應該可以一直做下去,甚至在2024總統大選還扮演重要角色。

姑且不論蘇貞昌是否真想選總統,以他目前的行事風格,在蔡英文第二任期長久擔任行政院長,對台灣、對民進黨未來的發展到底是好是壞,就很值得深究。

首先,蘇貞昌內閣用人大量「內升」,可以理解是因為蘇系勢單力薄,沒有那麼多人可以填補空缺,所以直接以內升來收編官僚體系中的專業人才。

但「政務官」和「事務官」所受的訓練、應具備的能力,以及做決策的思維是不一樣的,內升固然對內部士氣有很大鼓舞,可是事務官長年累積下來的經驗和習性,也常常在被提拔為政務官後「優點變缺點」,相對保守、反動,對政府推動「改革」是一大阻力,因為很少有人會願意革自己的命,也很難跳脫舊思維而有創新想法。

他用人「內升」,民進黨「內傷」

其次,被內升拔擢的人多數資深、專業,也會認為是自己的能力和條件受到青睞才升官,雖感恩貴人提拔,但要「收編」這些人成為派系或政黨的新血,恐怕理想與實際有不小差距。除非蘇系勢力龐大到足以與新系相比擬,又有「未來性」,否則被內升的專業技術官僚們寧可保持政治中立,與各方勢力等距交往,誰也不得罪,這樣才能藍綠左右都逢緣。

再來就是蘇貞昌手握全部行政資源,又大量內升的用人風格,在民進黨內也引發極大爭議。一來是執政資源沒有增進民進黨人的治理能力和財經專業的累積,而培養人才是政黨的重要功能;二來是這些資源「一人獨享」,沒有「派系共享」,這讓其他派系非常不以為然。所以蘇貞昌愈偏好「內升」,民進黨就愈「內傷」。

壯大蘇系就是為了「叫牌」!

看到蘇貞昌的強勢作為,黨內很多人直說「這不是想選2024,什麼才是想選2024?」或許年齡會是蘇貞昌參選的障礙,但在馬哈迪、川普、拜登、菅直人等各國政要的啟迪下,老年已經不是問題,剩下的是黨內中生代能不能理性競爭,順利產出有勝算的民進黨候選人?如果不能,那蘇貞昌肯定就當仁不讓了。

不過,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蘇貞昌如此大張旗鼓壯大自己,其實只是在增加「叫牌」的籌碼,可以為女兒蘇巧慧叫牌,也可以為子弟兵叫牌,更可以為自己叫牌。

未來如果蘇巧慧有意參選新北或桃園市長,挾龐大行政和政商資源的蘇貞昌肯定是她最堅實的後盾。而蘇系子弟兵要在新北扎根更深,甚至走出新北、向外擴張,也是要靠蘇貞昌庇護。至於他自己,無論是直攻2024參選總統,或成為決定民進黨總統候選人的「關鍵力量」,甚至就是副總統人選,都是可以待價而沽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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