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英美留學生活的 6 個文化差異

作者:李韋萱/東方美.不美

剛到劍橋的幾天,我便興奮的到劍橋市中心那個從薩克遜人時代(Saxon times)就存在的千年老市集朝聖。然而,剛到英國幾天的我,還沒搞懂英鎊錢幣怎麼用,又不想站在那裏尷尬的一個個硬幣慢慢算,因此順勢地把手上所剩的零錢遞給了蔬果小販。他的手指在快速地翻動我遞給他的零錢後,抬頭看著我說:「少了 10 分錢」。我尷尬地看著他,而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他順手將袋子裡的茄子拿出來,並說「你就別買這個了吧」。

這個情境,似曾相識。

在我大一剛到美國時,在艾默里大學的週二農人市集也曾因對外幣的陌生而發生了同樣的事。只不過,當時小販給了我個和藹的微笑化解尷尬,還多送了我幾片水果乾鼓勵我用功讀書,爾後我不僅補還了差額、每週光顧,還成了他的朋友。

每當談起自己的英美留學體驗,總會被問到比較喜歡美國還是英國的生活,還有這兩地的差異。在經歷亞特蘭大與劍橋的學習與生活洗禮後,英美的不同,遠多於口音和用字上的差異。回憶起 4 年的美國大學生活和短短 5 個月的劍橋碩士生活,我整理了一些生活上的小差異與人文觀察。

學生餐廳

坐在木製長凳上,看著桌前各式各樣的餐具、瓷器與酒杯,我拿起桌前的白色餐巾,同時期待著當晚的佳餚能實現我面前那精美菜單的承諾。只見身著白襯衫和黑背心的服務生井然有序地將前菜、湯品、主餐、甜點,一道一道的在燭光與同學的談笑間,有次序的在合宜的時間點呈現在眼前。

參與這場在劍橋大學流傳世紀的盛會,震撼的同時也回想起大一時,步入美國艾默里大學學生餐廳的另一種震撼:當時的我,手持不限次數餐卡,面對飯店自助餐的排場有點不知所措。無限暢飲的新鮮柳橙汁、各國風味料理、自助霜淇淋機、鬆餅機、各式琳瑯滿目的甜點,與高油高熱量的食物,是我在台灣從不曾看過的景象。

然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並非這驚人的排場,與我身旁同學的食量,而是我在餐盤回收處所見滿山滿谷的剩食。

在我憶起美國的過往時,桌上的羊排香將我拉回了現實。面對我的羊排主餐與面前不同碟子裡的醬料,好比兒時的「連連看」遊戲,該試試哪一個才是主餐正確的醬料。在我愣了 5 秒後,身旁的英國同學便和我解釋了他們的飲食傳統搭配:羊肉配薄荷沾醬(mint jelly)、雞肉配蔓越莓醬(cranberry sauce)、牛肉配辣根醬(horse raddish sauce)、約克夏布丁(Yorkshire pudding)和火雞肉才是要配肉汁。我在美國被灌輸的「肉汁(gravy)搭甚麼都是絕配」的觀念,在這場劍橋晚宴不留情地被糾正了一番。

聖誕晚餐

“ Happy Christmas! Let’s see what Father Christmas has got us this year. ” 12 月 25 日一大清早,我的英國朋友奈歐米穿著睡衣蹲坐在擠滿禮物、閃閃發亮的聖誕樹前,向往樓下走的我打了聲招呼。我心想,不是 Merry Christmas 和 Santa Claus 嗎?走下樓後,瞥了瞥聖誕樹旁的小圓桌上,擺放的點心也從我在美國熟悉的餅乾與牛奶換成了香料水果甜派(minced pies)和香料紅酒(mulled wine)。

在拆完禮物後,協助奈歐米媽媽預備下午兩點半準備吃的 「聖誕晚餐」(Christmas Dinner)時,我發現許多英美的節慶文化差異:英國人的聖誕節主餐,是美國人在感恩節時會吃的烤火雞。一旁的配菜有抱子甘藍(brussel sprouts)、烤紅蘿蔔、烤防風草根(parsnips)、烤馬鈴薯塊、約克夏布丁(Yorkshire pudding)、以及裹著培根的香腸(pigs in a blanket)。飯後甜點則是一周前就開始預備的 Christmas pudding,那個深褐色,帶有強烈白蘭地酒香與酸甜交織的果乾味、質地介於布丁與蛋糕之間的溫熱點心。

回想起我在美國的聖誕晚餐,多半以蜜汁火腿、烤雞或是牛肉為主,配菜則和英國餐桌上大致相同,但在美國南方則多一些專屬燉菜。飯後甜點則是家常的南瓜派、地瓜派、或是蘋果派。

衣著穿搭

帶著美國的自然隨興闖進了英國的端莊嫻淑,我身著一件休閒運動上衣、緊身瑜珈褲搭配球鞋,遊蕩在劍橋古鎮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突兀。小鎮上許多穿西裝打領帶、吊帶褲配格子襯衫再打上蝴蝶結、素色襯衫搭配毛衣和皮鞋,或是穿著黑色長袍準備參加教堂晚禱的學生。

不過,倒也不是整個鎮上的人隨時都正裝出席。由於劍橋騎腳踏車通勤的人多,正式服裝外總會搭上必備的防風外套、防雨手套,再配上防水背包。路上也還是能看見零星的幾位穿著劍橋各大學院的大學 T 或是運動服的學生。然而,這與我在艾默里校園常見的「大學 T 配棉褲和球鞋」的景象,相去甚遠。另外,在劍橋,即便我心血來潮想穿洋裝或裙子上課,也從不曾因此而被問過 「你為什麼今天會特別打扮呀?」或是 「你等等是不是要去約會?」

交通狀況

在劍橋步行幾天,嚐盡了步行一小時上學、拎著的沉重的生活用品回家,和坐在公車上看著分秒流逝又下不了車的苦頭後,我終於明白為何劍橋街上的電線桿、路燈路旁總綁滿了腳踏車,我也入境隨俗的成為了腳踏車主。劍橋停車位少,交通壅塞,許多學生與上班族選擇以腳踏車為主要代步工具,因此腳踏車道也規劃得相對完善。雖然英國代表性的紅色雙層巴士常在城市裡穿梭,但若巧遇上下班時間,走路可能還比公車快速。另外,若是在微醺的晚上想在劍橋搭乘 UBER,與其冒著連連被取消與等待 30 分鐘以上的風險,不如慢走回家或搭乘排排等的黑色廂型計程車。

反之,就如普遍大眾對美國交通的認知,在亞特蘭大,沒車等於沒腳。即便能偶爾仰賴大眾運輸工具像是 MARTA 公車和火車,但此建設連結度和普及率低,也有許多安全疑慮。因此,每周末若是需要買菜,出遊等還是必須租車、搭朋友便車或是搭乘共乘交通工具(UBER),還是較劍橋的共乘服務便利性高。當然,騎腳踏車在亞特蘭大也是一種選擇,但城市欠缺腳踏車道的完整規劃,常出車禍意外,因此腳踏車多為休閒運動工具而非交通主要工具。

課堂氛圍

下課的 15 分鐘,教室總是自動分成鬧哄哄與安靜的兩邊。一邊總是坐著滑手機,簡單和旁邊的同學聊個幾句的英國學生;而另一邊則是激烈的討論課堂內容,和分享自己課外趣事與活動的美國學生。

另外,在一次分析流行病學數據的小組報告中,我和我那位耶魯大學畢業的搭檔雖然分析的內容並不是最周全完善,但我們將分析的資料統整,並著重分析方法如何達成研究目的和研究結果,配上他那將死馬說成活馬的口才,使我們獲得老師的青睞。然而,另一組英國同學的簡報貼滿密密麻麻的數據分析圖表,呈現極為縝密的研究步驟與技術,但卻因為少了文字的包裝,沒能完整地解釋數據的意義,而錯失老師的肯定。

社交人際

在熟悉了美式的快熟社交後,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應對英式慢熱社交的方法。習慣美式一見面的侃侃而談,聊了 10 分鐘就好比認識彼此一輩子的朋友般,爾後卻神隱的表面工夫;在面對較拘謹、有距離感、不想跟你做朋友會直接寫在臉上的英國人時,我反而有些不適應。然而,我的觀察與經驗,願意與我敞開心房的英國朋友,多半都能成為擁有深刻連結的摯友。

當我問起我的英國朋友與她男友相識的過程,我們也聊起了英美異性互動中的差異。「我跟我男朋友在教會認識的。我常看他遠遠的看著我,但我們總是在團體聚會中互動。認識快一年後,他終於問我要不要單獨和他喝杯咖啡聊聊。後來我們會固定單獨出去喝咖啡。我的戒心也算強,剛開始也多半只願意分享自己的興趣與工作居多,並不會聊到家人與價值觀。我們處在這樣的『朋友關係』中一年後,是我主動釐清並確認關係進展。英國男人就是這樣。」她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無奈的笑了笑。

我所接觸的美國約會文化,通常為男方主動。看對眼直接要電話,訊息來回傳幾回便會約出去吃飯聊天,第一次約會也會試探性詢問有沒有進一步的可能,並在談話中暗藏下一次約會能一起做的活動。談話內容也較快熟,在幾次約會後便能聊到比較深的話題,如與家人的關係、愛情觀、金錢觀、夢想等等。若雙方同為主動派,第一次約會後過不久牽手,過幾週接吻,隨後確認關係並在一起,或是分道揚鑣也不足為奇。

英國的優雅拘謹與美國的奔放自由很難相提並論。我有幸能在青春的年歲裡經歷兩種不同的西方文化,並各取學習的養分。英國的傳統與尊貴令人肅然起敬,而美國南方的溫情和大而化之卻令人難以忘懷。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再體驗一次這兩種不同的文化生活,或許會有不同的結論與看法。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直擊英美留學生活:從亞特蘭大到劍橋,我觀察到的 6 個文化差異》,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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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韋萱,土生土長台灣人。美國艾默里大學生物學士,英國劍橋大學流行病學碩士。曾於阿根廷交換學習。明年將會回到艾默里大學醫學院攻讀醫學院和流行病學博士雙學位。關心的議題包含食物正義,健康不平等,貧富差距,永續發展等等。目前在台灣透過打工和參與不同的活動、讀書、累積不同領域的視野和經驗。目前也正在經營一個明信片設計IG帳號(friend_of_afriend),透過結合插畫和書法紀念我散布世界各地的朋友也傳揚繁體字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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