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停滯導致崩潰?挑戰雖大但有機遇?「中國前景」好壞,學者觀點交鋒

川普(Donald Trump)回潮對世界的衝擊,以及中國崛起何去何從,各方觀點不一,難有定論。美籍中國經濟學者許成鋼認為,中國經過快速成長之後陷入了停滯期,恐淪落類似蘇聯崩潰前夕的狀態;北京大學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賈慶國則主張,川普勝選對中國而言,挑戰與機遇並存,但挑戰遠遠大於機遇,中國要「丟掉幻想,準備鬥爭」。

「習近平主政下中國式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意涵與前景」國際研討會29日在中國文化大學大夏館舉行,其中一個場次邀請3位境外學者對「中國的未來」發表看法。主持人中國文化大學國家發展與中國大陸研究所教授趙建民表示,3位學者不同觀點將會擦出火花。

「中國經濟快速增長陷入停滯,恐淪落蘇聯崩潰前夕的程度」

近期出版《制度基因:中國制度與極權主義制度的起源》新書的美國史丹佛大學中國經濟與制度中心資深研究員許成鋼,從中共政權性質的廓清切入,他認為長年以來人們都錯將中國共產黨的「極權主義」當成「威權主義」,從而導致一系列嚴重後果。許成鋼舉例,美國著名學者費正清(John K. Fairbank),在1940年代出版的著作,竟將國民黨定義為「極權主義」,致使美國政府決定不支持國軍,在失去美國的支持下,國民黨政府輸掉了內戰。

在許成鋼看來,蘇聯和中歐、東歐共產集團,與中國共產黨都是極權主義的性質。而蘇聯和中東歐極權主義集團的崩潰,原因之一在於經濟改革的失敗,之二是社會抵制極權制度的壓力持續上升,之三是人道主義和人性觀念直接與極權主義產生衝突,之四則是民族主義與共產極權主義的衝突。以上4個因素合在一起,才導致了蘇聯與中歐、東歐共產極權主義制度的崩潰。

<cite>美國史丹佛大學中國經濟與制度中心資深研究員許成鋼認為,中國經過快速成長之後陷入了停滯期,恐淪落類似蘇聯崩潰前夕的狀態。(張鈞凱攝)</cite>
美國史丹佛大學中國經濟與制度中心資深研究員許成鋼認為,中國經過快速成長之後陷入了停滯期,恐淪落類似蘇聯崩潰前夕的狀態。(張鈞凱攝)

許成鋼舉例說明,蘇聯崩潰的前夕,經濟改革的失敗,體現於有10年多一點時間的經濟停滯。他認為,今天中國在經歷30年快速的經濟增長之後,近年來也進入了經濟停滯的階段,其經濟改革的失敗,恐怕也淪落到蘇聯崩潰前夕的程度。

許成鋼進一步強調,共產主義極權主義和人性之間,有著最基本的衝突,其意識形態來自於馬克思主義,而馬克思主義核心理論就是人都是分階級的。蘇聯於1936年宣布消滅了階級,因此便失去了用階級道理去壓制人性的理由。而中共長時期開展「反修防修」和「文化革命」,許成鋼認為,在此背景下教育出來的所有中國人,其消滅人性要比蘇聯消滅得遠為更乾淨。

「中國的挑戰遠大於機遇,中美關係若不好台灣危險將更大」

賈慶國則從川普的當選,談及對中美關係的挑戰。賈慶國指出,川普新政府對中國而言,挑戰和機遇並存,但是挑戰遠遠大於機遇。從挑戰的角度來看,川普提高關稅的政策,對中美經濟影響非常大。相對於拜登(Joe Biden)的「小院高牆」政策,川普可能會對中國科技產品的出口實行「大院高牆」政策,甚至會對其他國家施加壓力,限制與中國的科技合作,也會強化中美留學和學術交流的限制。

賈慶國研判,川普可能會提高美台交往的層級,乃至於將台灣駐美代表處,轉變為實質性的外交機構,加大對台軍售的力度,無法排除改變對台「戰略模糊」的可能性。他表示,川普在外交上單邊主義的做法,將減少盟國對美國的牽制,使得美國與中國的對抗更加肆無忌憚,同時還會破壞全球的秩序和治理。

從機遇的角度來看,賈慶國認為,在中美貿易量大,美國通膨又高的情形下,都限制了美國大幅提高關稅的可能性。川普宣稱將對中國加徵高關稅,可能更多的是談判籌碼,中美雙方還是有機會達成某種妥協方案。至於限制科技產品出口,賈慶國說,中美之間很難做到完全脫鉤,此做法還會損及美國盟國的利益,盟國不見得會積極配合。

<cite>11月29日,「習近平主政下中國式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意涵與前景」國際研討會舉行,「中國的未來」場次由中國文化大學國家發展與中國大陸研究所教授趙建民主持。(張鈞凱攝)</cite>
11月29日,「習近平主政下中國式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意涵與前景」國際研討會舉行,「中國的未來」場次由中國文化大學國家發展與中國大陸研究所教授趙建民主持。(張鈞凱攝)

在台灣問題上,賈慶國分析,川普反覆表態自己是「和平總統」,在一定程度上將致使他對於台灣問題上採取相對謹慎的做法。此外,馬斯克(Elon Musk)始終認為「台獨」不是一個選項,他可能也會在台灣問題之中發揮比較積極的作用。而川普在外交上的單邊主義,或將令中國在全球治理中扮演更大角色。

對此,賈慶國也利用機會提醒台灣,需要慎重思考,「如果中美關係不好,台灣會怎麼樣?我覺得台灣可能會面對更多的問題和挑戰,而且危險也會很大。」

賈慶國總結,中國要應對挑戰大於機遇的前景,首先必須「丟掉幻想,準備鬥爭」;其次則是堅定維護國家在領土和主權的核心利益,「在這方面沒有讓步空間」;再者要積極開展外交活動,爭取國際支持;最後「打鐵還靠自身硬」,中國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能更加有效因應來自美國新政府的挑戰。

「中國學界構建自主知識體系,國家介入造成更多負面後果」

任教於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的台灣學者耿曙,提到了由於中國崛起與西方之間形成互別苗頭的格局,因此促使中國大陸學界希望能夠超越西方的反思,形成中國式觀點的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耿曙指出,大致在中共18大至19大之後,中國大陸學界特別強調構建自主知識體系。

然而,耿曙也說,這波知識反思的運動,並非中國大陸知識社群自然而然發動的,而是國家由上至下的引導與監管。其造成的負面後果,包括學風低落,不再追求專業前沿方法,以及越來越多青年學者重視社交,而非鑽研學術等研究風氣的頓挫,使得國家原先賦予的目標被替代,超出了國家原先想要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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