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對英國意味著什麼

2019年12月4日,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和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
2019年12月4日,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和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

如果你想看看英國和美國之間被稱為「特殊關係」的偉大紀念碑,就去格羅夫納廣場(Grosvenor Square)漫步吧,那裏是倫敦市中心一個綠樹如蔭的避風港。

在廣場上,你會看到二戰期間偉大的美國時任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的宏偉雕像高高豎立在石頭基座上,俯視廣場。雕像下方有一個驚人的銘文,表明這座於1948年揭幕的雕像是由「英國各行各業人士的小額款項」支付。

想想看,在戰後嚴峻的財政緊縮和食品配給時期,16萬英國人如此仰慕美國,令每個人願意花5先令(約相當於今天的8英鎊)為美國前總統立一尊雕像。

這座紀念碑或許標誌著美英關係的頂峰。如今,許多英國人是否會拿出辛苦賺來的錢來為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立像,這令人懷疑。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上月一項調查發現,只有19%的英國人對特朗普會在世界事務中做出正確的事有信心。大西洋兩岸的關係在過去四年中一直很不和諧。

特朗普總統公開批評英國首相特蕾莎·梅(Theresa May)的脫歐談判;他在推特上指責英國情報部門對他進行間諜活動;在電話裏,他對著鮑里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大喊英國對中國科技巨頭華為的態度。

英國最近的國家安全顧問、一向的外交通才塞德威爾勳爵(Lord Sedwill)告訴BBC,「政治層面上有起有落」,「特朗普總統是那個辦公室裏非常不尋常的主人。」

2016年,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倫敦肯辛頓宮(Kensington Palace)會見喬治王子。
2016年,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倫敦肯辛頓宮(Kensington Palace)會見喬治王子。
2018年,特朗普和妻子梅拉尼婭(Melania)在溫莎城堡(Windsor Castle)會見英國女王。
2018年,特朗普和妻子梅拉尼婭(Melania)在溫莎城堡(Windsor Castle)會見英國女王。

當然,英國和美國之間的官方關係會持續下去;兩國的軍事、外交和情報聯繫對雙方已經根深蒂固。

但這位白宮主人塑造了新的關係,這就是為何11月3日的選舉至關重要。

如果特朗普連任,重要的是,他會不受選舉擔憂的約束而變本加厲,還是會因審視政治遺產而有所收斂。

一些人認為,兩個任期可能會有更多相同之處。對英國而言,這意味著美國總統和他曾稱為「英國特朗普」的英國首相之間存在相當友好的私人關係。關於英國脫歐和未來的貿易協定,會有更多積極聲音。但在與中國或伊朗的關係等政策上,也可能會出現更多爭議。

在實質上,最大的未知是特朗普在第二任期內是否會令美國進一步退出防務聯盟北約(Nato)。在最近的採訪中,特朗普的前國家安全顧問約翰·博爾頓(John Bolton)表示,確實存在風險。

其他人表示,這將遭到美國建制派的抵制。但如果美國真從北約退出,英國和歐洲其它國家將不得不增加國防支出,這可能意味著大幅增稅。

在伊朗問題上,特朗普再次加大力度推動與德黑蘭的協議破裂,德黑蘭曾贊同遏制其核野心。英國將面臨更大壓力,迫使其與歐洲盟友分道揚鑣,否則美國可能會對英國企業和銀行實施更嚴厲的制裁。如果特朗普再連任4年,大西洋兩岸在這一問題和其他問題上的分歧可能會加劇。

如果喬·拜登(Joe Biden)獲勝,美國對英國如此重視的國際組織(如聯合國)的敵意就會減少。他將試圖修復全球伙伴關係,並承諾舉行「民主國家峰會」。跨大西洋關係將變得容易一些,少一些不可預測,少一些意想不到的推文。

美國和英國在一些政策問題上的關係將得到改善。比如氣候變化。英國明年將主辦大型聯合國峰會,即COP26,希望世界各國在會上就新的碳減排目標達成一致。特朗普總統曾讓美國退出上一份《巴黎氣候協議》,他不太可能幫助達成協議,而拜登已承諾重新加入巴黎協議,推動制定更雄心勃勃的目標。

拜登和約翰遜對俄羅斯的態度都很強硬,並且對中國的態度相近,贊同有必要挑戰邪惡行為,但也允許在全球問題上進行接觸。隨著拜登承諾重新參與核協議,在伊朗問題上的分歧可能會變得不那麼嚴重。

這並不是說拜登當上總統不會給英國帶來麻煩。

他不擁護英國首相,去年12月,拜登稱約翰遜是特朗普「身體和情感上的克隆」。他強烈反對英國脫歐。拜登對自己的愛爾蘭血統有著強烈認同感,他對英國脫歐可能對愛爾蘭經濟和北愛爾蘭安全造成的潛在影響表示擔憂。

許多分析人士認為,拜登擔任總統後,美國將把注意力轉向德國和法國,把這兩個國家和歐盟視為美國主要的跨大西洋伙伴。

英國前駐華盛頓大使彼得·韋斯特馬科特爵士(Sir Peter Westmacott)表示:「拜登將傾向於巴黎和柏林,原因不在於他本質上反對英國,而是我們在華盛頓的重要程度將因英國脫歐而降低。我們對於美國的重要程度,一直與我們能夠在多大程度上改變美國在歐洲的利益聯繫在一起,反之亦然。」

無論誰在11月3日的大選中獲勝,許多觀察人士認為,有些趨勢將持續下去:隨著美國重新發現其孤立主義本能,美國將逐漸退出全球領導地位和軍事干預。拜登的觀點或許比特朗普更國際化,但他也承諾結束將美國捲入「永遠的戰爭」,他將外交政策重點放在改善美國中產階級的生活上,並保護美國就業不受全球化浪潮的影響。

英國外交政策集團(British Foreign Policy Group)主任索菲婭·加斯頓(Sophia Gaston)表示,這意味著當國際事務出現空缺,英國會面臨壓力,同時要捍衛那些為西方服務得很好的多邊組織。

「即使拜登獲勝,」她說,「英國也將被迫在這些國際機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在氣候變化、民主和人權等問題上發揮更大的領導力,因為美國總統將更關注其國內動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