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還是美國嗎

新冠病毒正在美國如火如荼地蔓延，美國已成為全球確診個案最多的國家，大家日夜盼望的「拐點」依然遙遙無期，多州的醫療系統已無法負荷。3月29日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院院長佛奇提出警告，新冠病毒大流行可能在美國導致10萬至20萬人喪生，遭到病毒感染的民眾則可能高達數百萬人。依我在舊金山的觀察，這次疫情不但讓美國醫療體系幾近癱瘓，更暴露出美國社會和經濟的真正隱憂 。

由於醫療保險制度的長期失衡和醫療物資的錯誤配置，讓美國的醫療體制在此次疫情中顯得不堪一擊，以往只會在戰爭中看到的「拿破崙割捨線」（Triage）法則，竟然活生生地每天在美國醫院中上演，近日多州急診室醫護人員爆料，因為院內呼吸器已用罄，迫使他們每日不得不依據湧入新病患的年齡與病情貼上「生死標籤」，這種棄老弱保富強的非人道艱難決定，使得第一線醫護人員情緒瀕臨崩潰。

同時，疫情造成全美各地瘋狂搶購生活必需品，無數失去獨立行動能力的老年人只能待在疫情已然嚴重的養老院默默等候上蒼的最後安排。隨著愈來愈多州實施的「居家禁足令」，最新預估4月全美失業人數將高達4700萬人，完勝12年前的「雷曼金融風暴」；失業者冒著染疫風險，加入「免費食物銀行」前已經看不見盡頭的排隊人龍。媒體都說1930年代的經濟大蕭條恐怕也不過如此。

雖然全世界的經濟都高度仰賴美國巿場，但這個世界第一強國的半數人民家裡卻連隔夜糧都沒有。美國經濟得以繼續成長的動力主要依賴「高負債、高消費」的生活模式，根據政府統計，這個國家竟有超過45%的家庭，平常連區區400美元的應急款也拿不出來，更糟糕的是，7成以上家庭背負的車貸、卡債或學貸數額都遠遠超過應備的應急款，因此只要失業1個月，無數家庭馬上陷入斷炊危機。

儘管聯邦政府已決定發放各戶2000至4500美元的救急金，並且嚴禁貸款銀行查封還不出貸款的家庭，同時各州政府也已下令不准房東驅趕繳不起租金的房客，但這些終究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暫時性手段，解決不了美國經濟本質上的沉痾，難怪愈來愈多的經濟學家都在反思，美國資本主義的優越性究竟還存在與否？

儘管許多媒體批評川普政府對疫情應對不力，但近日節節攀升的民調卻顯示大多數美國人仍然相信川普可以讓美國重新偉大，川普也拍胸脯有自信打贏這一仗。只是，歷史長河中的帝國在正式步入沒落前，皆無可避免地必須經歷一場關鍵性戰役。「新冠病毒」究竟是不是一場「另類的」關鍵性戰役？答案，相信時間會告訴我們。（作者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