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的再造纖維能改變服裝行業的生產方式嗎?

芬蘭創始公司Infinited Fibers 的總裁佩特里·阿拉瓦
佩特里·阿拉瓦的公司生產可持續的纖維面料

佩特里·阿拉瓦(Petri Alava)過去一直穿筆挺的西裝和皮鞋去上班,他的工作是管理一個銷售包括從雜誌到園藝工具等眾多物品的大型公司。

現在他在經營芬蘭一家初創公司,在辦公室大家都穿襪子走來走去,他很自豪地穿著一件圓領T恤,體恤下擺系在寬鬆的短褲裏。這種T恤是用回收服裝纖維製成。

他的公司Infinited Fiber大量投資一種能把那些本來會焚燒或送入垃圾場的紡織物變成新的衣服纖維的技術。

這種纖維面料被稱作Infinna,現在已經被一些諸如戶外品牌Patagonia, H&M和擁有Zara的Inditex集團的全球品牌採用。 「這是一種質量優質的紡織纖維,其外觀和手感都像棉花,」 佩特里·阿拉瓦邊說邊用手指揉搓著他自己的海軍藍T恤,「而且這也解決了一個很大的浪費問題。」

根據非盈利組織"全球時尚議程"的資料,全世界上每年約產生9200萬噸紡織物廢料,如果紡織品生產按照目前的速度發展的話,這個數字到2030年會增加到13400萬噸。

許多大服裝品牌都使用Infinna的纖維布料
Infinna纖維取自廢棄的衣物和紡織品

對於不熟悉的人來說,Infinited Fiber回收纖維的樣品看上去像羊毛一樣;柔軟,蓬鬆,呈奶油色。佩特里·阿拉瓦解釋說,這種產品生產經過了複雜、多個步驟的工序,開始是把老舊紡織品切碎,去除合成材料,染色,最後用提取的纖維素製成新的纖維。

製成的纖維隨後就能「進入傳統的生產過程」,也就是市場上常見的品牌使用的生產過程,新材料取代了棉花和合成纖維,被製成襯衣,裙子和牛仔布等多種服裝。

佩特里·阿拉瓦說,製造新型纖維所使用的技術都是1980年代以後一直有的技術,但是過去幾年技術迅速發展令大規模生產這種纖維成為現實。

與此同時,他認為市場上的大品牌也更注意「尋求改變材料運用」,零零後和所謂Z世代消費群體越來越關注購物的可持續性。他笑著說,「對象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他們是不同的物種,不同的消費者。」

Infinna fibre公司面料製成的衣物
Infinited Fiber公司表示他們生產的紡織原料可以提到棉花和合成纖維

這家公司已經變得很有吸引力,他們的技術令許多人感興趣,因為最近他們宣佈要投資4億歐元在拉普蘭(Lapland)一個停工的造紙廠建造第一個商業規模的工廠。

他們的目標是要在工廠2025年進入全面生產的時候,每年能夠生產3萬噸纖維。這相當於生產1億件T恤衫所需的纖維。

阿爾托大學(Aalto)的時尚研究副教授基爾西·尼尼邁基(Kirsi Niinimäki)說,「我認為他們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想想整個紡織系統,目前存在的以及我們已經浪費了多少紡織物。」

「這是個很好的例子,說明我們實際上能夠完善此事,真正地進入循環經濟。」

Infinited Fiber的發展同芬蘭的大視角密切相關,即芬蘭希望成為歐洲主要的循環經濟體,集中於對資源的再利用和節約。2016年,芬蘭成為世界第一個建立達成這一目標全國路線圖的國家。

芬蘭其他幾個創始公司也在尋求大規模製造新紡織纖維的途徑,同時減少有害排放和有害化物。這些公司包括Spinnova,這家設在芬蘭中部於韋斯屈萊(Jyväskylä)的紡織廠把生木漿中的纖維素轉化為能夠紡織的纖維。

他們還和世界主要的一個木漿製造商、總部在巴西的紙漿和紙張公司Suzano建立了伙伴關係。該公司表示,他們的紡織技術甚至可以用來用其他材料製造新纖維,例如能夠製成漿的稻草和碎皮革。

詹恩·波拉寧
詹恩·波拉寧希望Spinnova材料能和Gor-Tex防水技術一樣變得家喻戶曉

詹恩·波拉寧(Janne Poranen)是Spinnova的聯合創辦人。他說,「當然目前的產量還很小,(但是)我們同Suzano的計劃是在今後10年將把年產量提高到100萬噸。」

他沒有詳細說明如何具體實現這個目標,他拒絶做出任何財政預測,他承認公司還沒有決定在芬蘭以外的第一個大型生產工廠建在哪個大陸。

不過Spinnova的故事仍然吸引來全球不少關注,現在包括芬蘭高端服裝品牌瑪莉美歌(Marimekko)和戶外服裝公司North Face, Bergans和阿迪達斯(Adidas)都使用了他們的產品,他們最近為遠足者設計的限量版的保暖連帽衫就使用了他們的產品。

詹恩·波拉寧對Spinnova材料紡織出的產品有長遠規劃,希望他們的產品能夠獲得可持續並且耐用的聲譽,就和當初Gor-Tex防水技術變得家喻戶曉一樣。

Spinnova fibres are made from cellulose from raw wood pulp
Spinnova用生羊毛漿裏面的纖維素製造的纖維

在歐洲其他地方,也有一些公司在開發循環利用的紗線的技術,包括瑞典的創始公司Renewcell,和光.纖紡織(Bright.fiber Textiles),他們計劃2023年在荷蘭設立第一家工廠。

不過專家說,這些新紡織纖維公司在計劃擴大生產的時候會遇到一系列挑戰。

基爾西·尼尼邁基指出,在可持續性方面,服裝生產行業直到最近一直發展比其他行業緩慢,這表明行業轉變速度要比像Spinnova和Infinited Fiber這類公司希望的更慢。

她說,「沿用從前一直採用的方法生產很容易,只需要在增加規模,就能向更高效的工業製造發展。」

「並不存在很大壓力要改變已有的行業系統。」 不過她希望至少在歐盟,旨在確保服裝行業集中發展可持續,耐久產品的新規定能加速「觀點改變」。

另外一個問題是服裝品牌是否會把新興的高科技生產技術帶來的附加成本轉嫁到消費者身上,特別是在全球生活成本急劇上升的時候。

阿迪達斯同Spinnova fabric一起生產的最新限量版的連帽衫在芬蘭的網購價格為160歐元,至少比用其他技術生產的同類產品貴40歐元。

基爾西·尼尼邁基女士說,「時尚是個複雜的領域,因為即使人們說他們有保護環境的意識,但他們並非總是能保持理性。談到時尚消費,有感情方面的因素,當然價格也和這個有聯繫。」

雖然Infinited Fiber和Spinnova都堅持他們的商業計劃考慮到了生產的方方面面 ,例如使用再生技術為工廠提高電力,但是氣候變化活動人士說,現在對這些新技術對減排的影響做出凖確評估還為時過早。

麥·索米農(Mai Suominen)是世界自然基金會森林方面的專家。她說,「木漿和其他可選的纖維能夠提供多樣的紡織材料,因此能減輕傳統紡織對諸如棉花等原材料需求產生的負擔。不過這取決於他們如何使用能源,所有生產程序,以及他們如何利用廢料。」

她說,最重要的是,如果持續保持目前的製造和購買速度,僅僅在價值龐大的時尚行業增加可持續的纖維的比重不足以應對氣候變化。

麥·索米農在芬蘭的森林中
麥·索米農說:"除非把自然資源消費方式在整體上大幅度降低到地球所能承受的範圍內,否則不會有可持續發展"

她認為,"除非把自然資源消費方式在整體上大幅度降低到地球所能承受的範圍內,否則不會有可持續發展"

但是在芬蘭的纖維行業存在一種樂觀情緒,即認為增加使用循環或重新加工過的纖維是彌補限制氣候變化努力的重要一部分。

Infinited Fibers的總裁Petri Alva說,「對部分問題負有責任的快時尚公司對於新技術很感興趣。」 他認為如果投資繼續,使用循環纖維在今後10-15年內有可能成為行業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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