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礁攻防》麥寮接器站救三接胎死腹中 象徵蔡英文提前跛腳?

蔡英文的政治判斷、常識判斷都沒錯,錯在她不知道這後面的巨大利益板塊的擠壓,讓原來是可行的方案,一出來就被行政部門打槍。(攝影/趙世勳)

蔡英文總統好心要幫70萬人連署公投所反對的第三天然氣接收站解套,找台塑王文淵董事長謀求替代方案,也符合環保團體期待,本是件好事,但沒想到油電和行政部門的反撲,讓蔡英文的「好心」,成了她跛腳總統的開端。

台灣就3萬6千平方公里,環島1千公里,對世界電業而言,是一個相當小的獨立單一電網。獨立是指不與其他電網連結,既不能從其他電網獲取電,也不能供應電給其他電網,必須自己自足;單一是指這個獨立的電網內,只有一個電網,並沒有另外分子電網,或平行電網,內部無需電網調度,只有發電機組開關、升降來調節用電、供電平衡。

怪獸電力公司的失控電網

台灣的電力系統為台電獨家掌控,除了少數的發電廠民營(其實其中還有大部分是台電的子公司、孫公司),輸電、配電、售電,全為獨占事業,這在全世界已經是少有的電業特例,國際上絕大多數都是發電、輸電、配電、售電完全獨立的公司分開經營管理,才能避免電力獨裁的托拉斯怪獸,但台灣特殊的政治經濟體制,卻把這頭怪獸不斷養大,成為「怪獸電力公司」。

基於台灣的電網特質,電廠設在任何位置,能源接收、存儲在小面積的島嶼上,距離絕對不成問題,只要是安全、適合的位置都可以,現在電力供應造成空污,和不存在的電能南北調度毫無關係,而是電廠的燃料、位置選錯了,空污造成中南部的污染。

台灣的電網在畸型的電力公司,政府喪失監督管制功能下,年年喊缺電,空污「減不斷理還亂」,電網管理不當,輸配電故障,經常無預警跳電,早已是失控的電網。

蔡英文的替代方案遇上油電虎

今年3月2日蔡英文總統接見八大工商團體理事長,與台塑總裁王文淵談到可否在麥寮建天然氣接收站,興建燃氣電廠,或燃煤電廠改燃氣電廠,一方面解決空污,一方面可解兵臨城下的70萬公投連署的政治壓力。

蔡英文的政治判斷、常識判斷都沒錯,錯在她不知道這後面的巨大利益板塊的擠壓,讓原來是可行的方案,一出來就被行政部門打槍,而蔡英文的幕僚少有能源工程技術背景,很容易被中油、台電給唬弄了,蔡英文又無人可用,只能順從油、電這兩隻大老虎。從政治解讀,可以說蔡英文在政治上已經跛腳。

這對王文淵而言,是天上掉下來的大禮,殊不知從1990年李登輝執政初期,中油和台電為了爭天然氣進口權,仙拚仙30年,台電都拿不下天然氣權,直到2017年中油包商誤操作,造成815大停電,闖了大禍的中油才把天然氣進口權拱手讓了部分給台電,所以台電立即就展開第四、第五天然氣接收站的計畫。

而天然氣第一、二、三接收站、管線都是中油的,中油早就建立了西部從南到北的天然氣輸送管線,所以家戶才有管線天然瓦斯可用。台電必須向中油購買,這是台電心頭的痛,因為這等於白白讓中油過手「揩油」,讓台電變成國營事業老二,中油穩坐老大。如果台塑的發電、製程熱源、汽電共生想要煤改氣,當然中油也要過水,台塑當然不願意又被中油抽一把。

台塑撿到天上掉下的千億大禮

3月2日王文淵總統請求幫忙天然氣接收、又電,其實是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份千億大禮,他但久走江湖,他回答:「政府怎麼決定,台塑就怎麼配合。」刀切豆腐兩面光,又可以坐收漁翁之力,總統還欠他大人情,將可能是台塑自六輕建廠後,最大的利益增長點。

3月15日聯合報新聞見報,立刻就引發了這場能源利益分配的大戰,所以府院口徑一致,發表「距離太遠、工程難度高、無法解決南電北送、時程來不及」,其實是打亂了中油台電的利益分配大餅。

下圖是台灣天然氣的「金銀島地圖」,如果觀塘第三天然氣不蓋,這600萬噸天然氣給了麥寮,中油願意「割股療親」幫蔡英文解圍,割自己的肉去餵台塑嗎?而且已經投資上百億,找誰討回來?

台灣天然氣的「金銀島地圖」。(圖片來源/公視有話好說)

令一方面,台電的大潭電廠第8、第9號機組計畫也會生變,失去設立的必要性,這對台電而言,甚至會喪失了第五接收站(台中港)的正當性。

經濟日報報導,台塑石化董事長陳寶郎說,台電與麥寮電廠購電合約將在2025年到期,台塑集團已規劃麥寮電廠轉型為天然氣發電多時,主要是配合政府推動節能減碳,以及六輕減碳任務,和三接毫無關係。根據台塑集團先前規劃,擬投資新台幣300億元興建天然氣發電機組、270億元興建天然氣接收站,規劃在2025年商轉。陳寶郎說,台塑集團將積極推動麥寮電廠轉型燃氣發電,由於物價齊揚,投資金額待評估,商轉時程亦然。

行政部門反撲,麥寮三接替代方案不可行

顯然陳寶郎看似沒有積極爭取,但其實是以退為進,其實台塑已經有2025天然氣發電計畫,但是是否有天然氣接收站也還沒有送環評,這次三接公投,等於幫台塑開了綠燈。想想陳寶郎是中油總經理出身,2011年才接台塑石化董事長,豈有不知天然氣氣權的可貴,但礙於台電、中油的虎口奪食,這番話明顯是以退為進,順勢以「物價齊揚、投資金額待評估」待價而估,準備坐地起價,這實在是高明、精明的操作。

報導亦指出,經濟部次長曾文生今天說,「麥寮不是、也無法成為觀塘第三接收站替代方案」,因為建站時程完全趕不上明年底供氣給大潭機組發電,且若要供應,還要拉180公里管線,具體時間難以評估。

曾文生雖然是中油、台電的主管,但他不是台塑,更不是主管環評的環保署,他憑什麼說麥寮不能也不會成為三接替代方案?台塑已經有良港,人才技術也是現成的,比大潭接收站的先天條件更優越,三接預計明年10月啟用,以目前的進度看來必然延後,而且不一定能夠順利供氣,再加上公投在即,如果公投通過,經濟部也必須找替代方案,這次勞煩總統請自搬椅子給三接找下台階,經濟部竟然把話說這麼滿,等於給蔡英文一記耳光,再怎麼樣,也要跨部會,找台塑來討論才能說可否成為替代方案。

總統想改革卻叫不動行政官僚

從實務角度來看,麥寮替代三接的港、廠、場、技術都有,在現有麥寮港碼頭上建個接收站,六輕3千多個儲槽再多個天然氣儲槽,再加裝天然氣發電機,或是改裝現有燃煤發電機,對台灣石化龍頭台塑而言,何難之有?至於180公里的天然氣管線的藉口,更是外行,現在中油已有管線,大潭的氣全是從台中港供應的,只要接通即可,三接完工後,多的氣也要回送到中南部,難道台塑會放著現成管線不用,自己拉管?

剩下的就是行政程序,環保署長張子敬配合度高,以及眼前環保團體亦認同此一替代方案,麥寮天然氣接收站、儲槽、發電廠都可以走「綠色通道」快速通關。即使前環保法律鬥士詹順貴擔任環保署長,在眾多反對聲浪下,大潭電廠新增第7號機都能14天翻案通過,如果不是官僚有意干擾環評的行政程序,就沒有不快速通過的道理。

蔡英文提前跛腳

雲林縣長張麗善也反對麥寮成為三接替代方案,但是她是反對黨的地方首長,只是作勢表態,這是中央政府的權責,她只能狗吠火車,台塑在雲林雨露均沾,政通人和,天然氣港、廠更是金雞母,張麗善當真敢反對嗎?

蔡英文在去年6月4日接見環團代表時感慨,她在第一任時,無法駕御行政官僚,所以改革速度緩慢,且造成社會誤會與對立,她第二任會有所改變,讓改革的腳步更符合人民的期待,才不枉817萬票的託負。

然而從民意、技術、行政上全然可行的計畫,蔡英文的常識沒有錯,錯的是她的政治判斷,和缺乏有能力的幕僚幫她技術把關,讓她第二任不到一年,就變成了跛腳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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