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貞昌番外篇】父親母親臨走那時候

蘇貞昌永遠忘記不了,父親病危猝逝的那一天。

擔任屏東縣長第8個月,一個颱風天,蘇貞昌帶著一級主管前往海邊巡查。臨出門前,父親怕他著涼,還拿了一件白色夾克給他。縣政府離他家近,偶爾他忙完公務,會回家跟父母親一起吃中飯,這天巡查完,已過中午,他帶著底下一群主管在餐館用餐,然後趕回縣政府主持一場活動,沒想到,卻突然接到「家父病危」的噩耗。

蘇貞昌(左)說,父親(右)雖是基層公務員,但一輩子性格耿直、是非分明,對他影響甚深。(蘇貞昌提供)
蘇貞昌(左)說,父親(右)雖是基層公務員,但一輩子性格耿直、是非分明,對他影響甚深。(蘇貞昌提供)

蘇貞昌哽咽回憶:「我一路跑回到家,大門是開著的,救護車已經載走了,我趕去醫院,那時用電擊,100、200、400,全身快燒焦了,還是醒不過來啊……」為了緩和情緒,他伸手拿保溫杯,喝口水,慢慢旋緊杯蓋,眼睛紅了一大圈。

「我足足1個月,沒有離開家裡,除了去看墓地。」原本沙啞的聲音更啞了。他再度打開水杯,若有所思虛啜著,又旋上杯蓋再度打開,喝一小口,嘴唇抿緊緊,好半晌不再開口。

父親的話題就這樣懸宕了。

至於母親。「媽媽高壽到94歲,3年前過世,她活得很快樂,爸爸走了,我把她接過來,30年都住在一起。她85歲大開刀,那一年我黨主席辭職下台,還沒接行政院長,她住院37天,我們都陪著她,這一開刀就虛了,我們照顧著她,每天一起。後來洗澡,真的是跪著幫她洗腳,到最後連下床都很困難。」

又說:「在那之前好多年,我會一早開車載著媽媽,咻一下到陽明山,咻一下到烏來,有一回到福隆海水浴場,跟飯店借了椅子放在海水中,讓媽媽坐著泡腳,她開心地說:『這麼多年不曾浸到海水!』最後的最後,那一天總是會到來,媽媽常跟我說:『細漢時恁最調皮啦、最搞怪、糟蹋最多,所以今嘛要顧媽媽最多。』」

母親臨走前有什麼託付嗎?「她最後已經說不出話了……真正看一個生命離開就像是這樣,我們家沒有麻煩任何人,就我們兄弟姊妹,馬上火化,我抱著骨灰,回去把媽媽放在爸爸的旁邊,覺得很安心,也沒有哭天搶地。生食一粒土豆,卡贏死了拜一粒豬頭,我常說,趁著還有好好把握,不要死了那麼大排場,我看多了。所以生命其實看你怎麼面對跟處理,張愛玲在〈天才夢〉不是講:『人生像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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