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觀點投書：民粹可戰但不可治
將「Populism」譯為「民粹」出自何處？粹原是褒意，如國粹即一國文化之精粹。清朝有書「廣東詩粹」，民國有書「古文詞粹」，漢書更說: 夫人肖天地之貌，懷五常之性，聰明精粹，有生之最靈者也。牛津字典對Populism之解為： A type of politics to represent the opinions of ordinary people.即平民意願是尚的政治主張。
民粹主義原本是菁英主義的相對，二詞各無褒貶。希臘城邦建立了民主制度，認為菁英貴族應掌握政治，因為他們才有能力與智慧治理；而民粹屬於低俗卑淺，乃至可能形成暴民政治。但另一派則訴求直接民主，或草根民主，認為菁英貴族只顧追求自身利益，結黨營私，淪為腐化而不可信賴。
希臘城邦建立了民主制度，認為菁英貴族應掌握政治，而民粹屬於低俗卑淺，乃至可能形成暴民政治；另一派則訴求直接民主或草根民主，認為菁英貴族只顧追求自身利益而不可信賴。（資料照，新新聞林瑞慶攝）
然而由於時空的變遷，民粹異化為政客利用民意的政治策略和運作，以親和民眾的方式投諸民意、動員民意，搬弄民意，企圖建立共識的宣傳和組織，乃至依此獲取政權。毛澤東是最會操縱民粹的政治人物，他信奉無產階級專政鬥爭資產階級的馬列思想，利用二分法，鼓動工人、農民、學生、社會主義青年、弱勢及受壓迫人民罷工、罷課、武力鬥爭地主、土紳劣豪、軍閥、帝國主義、國民黨乃至宗教、孔孟，並獲得史大林的資助與軍火奪得政權。但主政後卻為鞏固其個人或黨的權益，發動無數次鬥爭運動，如：土改、反革命、三反五反、肅反、反右、大躍進、人民公社、四清、文化大革命等，使得傳統文化及道德淪亡，民主、法治及憲政遭到嚴重破壞，經濟倒退，農工產業落後，據各方統計中國數千萬人民慘遭非正常死亡，及另數千萬人口遭遇批鬥、迫害、病戕或下放，真是民粹可戰鬥政治，卻不可治理國家，幸有後來鄧小平的改革開放舒解了中國的大災難。
民粹主義貫徹古今中外，世界上發生重大的政經戰爭事件，都暴露民粹的操作，例如英國的退出歐盟，川普的贏得美國大選及退出巴黎環境協約與TPP，意大利民粹政黨上台執政，西班牙的加泰隆尼亞謀求獨立，以至台灣的大選，都離不了民粹勢力的滲透，且由於手法日新月異，不只媒體，推特、臉書、LINE、微信，Skype等的網路網軍殺戮更為民粹建功立業。
世界上發生重大的政經戰爭事件，都暴露民粹的操作，例如英國的退出歐盟。圖為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資料照，AP）
三十年代的經濟大蕭條，加重了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矛盾和制度危機，同時也重創了德國的經濟，使其背負凡爾賽合約的不平等賠款火上加油，希特勒操弄悲壯的民族情緒，通過選舉使納粹執政並登上德國元首，進一步利用反猶太、反共產、反不健康劣等不受歡迎族裔等一連串民粹宣傳，終於在全民支持下發動第二次世界大戰，先後在歐殺人約五千萬，足見民粹可鬥爭政治，但不可治國的真理。
金融海嘯爆發後，貧富不均的鴻溝日益擴大，同時又伴隨著西非、北非的戰亂動盪，大批難民湧入歐美，西方國家民眾受到因此帶來的就業、製造、安全、犯罪等困擾。民粹思潮趁勢而上，認為全球化加劇了發展失衡、分配不均、種族衝突諸問題，於是反對外來移民，反全球化，引起法國右翼國民陣線、黃背心運動、義大利民粹黨五星運動當政，及美國川普利用民粹贏得總統選舉，因此宣稱把權力歸還人民，提出了美國優先，承諾美國再次偉大，遣返了墨西哥等非法移民，強調美國製造，並認為巴黎協定犧牲了美國的就業和經濟代價，反對溫室效應說，反對自由貿易及WTO，大肆攻擊前任歐巴馬政策。向中國展開貿易平衡、增加關稅、嚴管智財、政府補貼、金融、科技、軍事等各項挑戰，一面威脅歐日等國封鎖中興、華為的交易，卻一面增加其葡萄酒和汽車的關稅，一切用民粹的手段以防遭彈劾及謀取連任，但看不出川普為美國經濟貢獻了什麼。台灣此時別太高興台資回流，在總統大選開票後第二天，美國就提出含瘦肉精的肉類進口台灣，而且聲明與台美間的FTA無關，換言之，未來追究貿易平衡、量價提升、轉口認定、匯率監控、軍火敲詐、美國優先的條件必然接踵不絕。
美國一面威脅歐日等國封鎖中興、華為的交易，卻一面增加其葡萄酒和汽車的關稅，一切用民粹的手段以防遭彈劾及謀取連任，但看不出川普（如圖）為美國經濟貢獻了什麼。（資料照，AP）
庶民政治無疑的也是一種民粹手段，但在選舉中無組織、無資源與財力、無統一領導、無大內網軍、郭宋的瓜分，甚至未受到全藍營的共識，近乎是一種較自發性的民粹，加上對手在時機上撿到槍的效應，其實已注定其民粹失敗的命運。
進一步思，民粹一詞也未誤譯，最厲害的民粹是以粹為表，以民為裡；表焉者可堂皇菁英高等學位，言必民主自由保主權，文青發言顯示得體穩重，重金飛機戰車保衛台灣，高價風電綠能無核家園。而裡焉者可獲資源財力，可組網軍全力韃伐黑紅對手，可公器撫養媒體、名嘴領風向，可行政指導立法、司法三讀通過執行，可酬庸高官厚祿奉流派，出事者可拖延起訴，東廠可網羅敵對入法。但選舉已經結束且戰勝了，作者誠心地渴望當局能全力衝刺國力經濟，民粹可戰但不可治已如前述真理，如果繼續趕盡殺絕，繼續養育網軍、媒體、名嘴追殺，繼續立法院恃朝勢凌野黨，繼續慶富獵雷艦，繼續三百萬，繼續超買免稅菸，繼續干涉大學行政，繼續大法官、監委…，切記：民意似潮水，漲潮時亦即是退潮時。
＊作者為工程專業經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