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台積電擴廠隱憂》張忠謀三大示警:台灣人管理美國人不可能、美國製造難完整、台灣優勢挑戰並存

台灣半導體產業聚落完整,為全世界的半導體重鎮,然而在中美貿易持續發酵,全球半導體秩序逐漸改變,台積電被迫向海外擴張,英特爾也積極宣布將在美製造,對此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直言,此態勢猶如讓時光倒流(to turn back the clock),想在美重建半導體製造是不可能的任務,即時花了上千億投資後,會發現供應鏈是不完整的;並且首度提及,台灣人要管理美國團隊,幾乎是不可能;同時認為,台灣半導體仍具優勢,但同時並存著挑戰等觀察,對全球半導體產業提出三大示警。

已經鮮少對外曝光的張忠謀昨(26)日出席玉山科技協會晚宴,並且以「經營人的學習和成長」為演講主題,並且給予會後提問的機會,全程近兩個小時,除了分享他進入半導體業以來,擔任經理人的學習過程和成長經驗外,更針對當前全球半導體製造據點板塊的鬆動、以及供應鏈秩序的混沌及變動做出評論。《風傳媒》針對演講後問答,為您整理這場演講的三大重點,並獨家採訪半導體高階主管看法,羅列業內人士的解讀。

首先,張忠謀首度跨國人才管理問題提出看法,認為台灣人幾乎不可能美國團隊。對此,業內人士解讀,張忠謀所指的是,台積不能用原本在台灣的那一套來治理亞歷桑納廠,一切必須遵從美國的法規,包括勞工法規(labor law), EHS(安全衛生管理), 稅務與福利等(tax and wellfare),畢竟Intel 是美國廠商,已經累積很多在地經營的經驗和知識。按美國整體產業環境來經營,成本和績效不見得會比英特爾在亞歷桑納廠。

20211026-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並發表演說。(蔡親傑攝)
20211026-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並發表演說。(蔡親傑攝)

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並發表演說。(蔡親傑攝)

即使美國砸重金發展製造 供應鏈還是不完整

針對目前全球半導體巨頭掀起一波在地化製造氛圍下,張忠謀表示,這情形對全世界半導體、包括英特爾都是挑戰。他認為,英特爾有他們的動機。張忠謀邊比手勢說,他們要政府的(錢),然而那520億美元補助絕對不夠的,(投資)才剛開始,還有以後呢....。

張忠謀表示,這種在地製造的氛圍根本是時光倒流(to turn back the clock)。他分析,美國政

府在1990年代曾經有全球42%半導體製造的產能,但目前僅有17%,所以現在他們想要更多(自有產能)。

「但我要說的是,時光倒流根本不可能,想重置產能在美國,他們後來會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張忠謀說。

張忠謀進一步說,最後美國政府會發現,即使在花了數百億之後,供應鏈還是不完整的,當然,所耗費的成本也比原本高出非常多。

業內人士解讀,張忠謀的意思是指美國建立半導體供應鏈的計畫,終究會是白忙一場。

20211026-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並發表演說。(蔡親傑攝)
20211026-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並發表演說。(蔡親傑攝)

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並發表演說。(蔡親傑攝)

台灣經理人在美「管理」很難

鈺創董事長盧超群提問到,過去張忠謀在德州儀器,向海外擴張,如今台積電去美國設廠,要從台灣到美國擴張,衍伸出台灣人在美國環境下人的管理問題,台灣人要怎麼管理美國人?

張忠謀回顧道,過去他在美國德州儀器半導體公司,當時德儀的海外擴張是很自然的,但那是不同年代的事情。他解釋,美國從二次大戰(1945年)到2002年左右,在美國人贏得二次大戰背景下,可說是美國人的世紀,從美國管理全世界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張忠謀直言,如果台灣人去美國設廠後,用當時美國海外擴張的管理方式來管理美國人,這是不可能!

他進一步指出,「我很確定,台灣人在亞利桑那州,無法像intel一樣管理美國的運作。(I am quite sure that Taiwanese managers can not manage the Arizona operations, as well as Intel can manage there.)」

然而業內人士近一步解讀,所謂的「不能像英特爾一樣管理美國廠」並不單指「管理美國人」,關鍵在於(operations)這個字,指的是整體營運,台積不能用原本在台灣的那一套來治理亞歷桑納廠,一切必須遵從美國的法規,包括勞工法規(labor law), EHS(安全衛生管理), 稅務與福利等(tax and wellfare),畢竟Intel 是美國廠商,已經累積很多在地經營的經驗和知識。按美國整體產業環境來經營,成本和績效不見得會比英特爾在亞歷桑納廠。

業內人士表示,張忠謀沒說的是,對照他過去在美國半導體公司的管理經驗,其實是非常糟糕的,這從他自傳上冊中,提及他在希凡尼亞(SYLVANIA)的職涯過程中,所遇到公司管理層故步自封可見端倪。

20211026-總統蔡英文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右為理事長李紀珠,左為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蔡親傑攝)
20211026-總統蔡英文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右為理事長李紀珠,左為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蔡親傑攝)

總統蔡英文出席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右為理事長李紀珠,左為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蔡親傑攝)

地球已不是平的 台灣優勢挑戰並存

針對目前全球半導體產業的環境,張忠謀引用Thomas Friedman的《地球是平的》一書,甚至幽默喊作者名表示,「Tom, 地球已經不是平的了(but Tom, the world is not flat any more)。」

張忠謀說,過去因爲全球化和自由貿易這兩個領導原則下,才有現在的樣貌,但如今已經不在完全自由競爭的時代了。

力積電董事長黃崇仁提問,即便全球半導體巨頭爭相在地化擴產,但台灣半導體是否仍具競爭優勢?張忠謀答:「我的答案是yes。」

張忠謀回顧過去創立台積電時,當時最大的長處就是“製造的良率”,也因此才想把專業代工作為台灣半導體展新的商業模式。然而,目前全球的環境已經不是完全競爭,也因此(往美國設廠)是台灣唯一選擇,台灣仍具競爭優勢,但同時也並存著挑戰。

業內人士認為,張忠謀所指的挑戰,主要呼應他所說:「海外設廠是台積電唯一選擇」,凸顯台積電因為位在具備的產業實力,以及所處的戰略地位而引來的各方壓力。

20211026-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蔡親傑攝)
20211026-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20周年晚宴。(蔡親傑攝)

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已經鮮少曝光,昨日出席台灣玉山科技協會晚宴。(蔡親傑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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