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士告帝寶，台灣車主再也買不到副廠零件？3個QA告訴你：才不會

撰文者：黃靖萱

「你在原廠換這零件很貴，建議你去外面車行換副廠件。」這是常發生在你我保養維車子時的對話。但在全球車燈大王帝寶被賓士汽車母公司戴姆勒集團，跨海提告侵權敗訴後，市場傳出未來可能擴及其他零組件，影響一年超過2千億元的出口值，甚至讓你我從此都買不到便宜的台製副廠產品。

但真的是這樣嗎？答案是：不會。以下分三個層次解析。

問題一：這次帝寶為何會被戴姆勒跨海提告？

營收156億元的帝寶，是全球車燈大王，法人估計，其在歐洲的市佔率高達七成。

2014年，戴姆勒在法蘭克福車展上發現帝寶的車型頭燈產品目錄中，有侵害賓士E系列的車燈設計專利，於是在3年前即跨海來台提起專利訴訟。

去年八月，帝寶一審被判敗訴，必須賠償3000萬元，並銷毁相關侵權產品包括模具，全案二審在9月9日開庭，才又掀起話題。

設計專利，簡單說就是和外觀設計相關的專利。根據智財局統計，去年前10大設計專利國外申請人中，又有一半是車廠，包括福特、雷諾、BMW等，近10年，車廠都是最大規模的申請人。申請範圍包括了車燈、擋風玻璃，保險桿等。

前鴻海法務長、現創立以AI進行全球專利分析的孚創創辦人周延鵬認為，台灣的汽車售後（AM）產業，如車燈、保險桿及鈑金等，因為涉及必須和車輛外觀設計匹配，較難迴避原廠設計專利，「可以說是他們的宿命。」

但，在一年超過2千億的汽車零組件出口產品中，其實包括了OEM（原廠委託製造）及AM（售後市場零件，也就是非原廠零件），並不全然是副廠件。

而且，這2千億裡，車燈和保險桿等車身產品，各佔了約18%，其餘產品如胎壓偵測、引擎內、剎車系統零件，或是倒車雷達等電子零件，則不一定會踩到車廠設計專利的紅線。

問題二：這是帝寶第一次被告嗎？

並不是，帝寶早已被大廠盯上。

早在2007年就被福特汽車向向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 （ITC），指控侵犯設計專利案，該相關車款的零件被禁止輸美。前年也被韓國現代汽車提起專利訴訟，去年，被賓士提告侵權的訴訟，也在德國敗訴。

不只如此，去年在台灣，一審敗給賓士之後，年底也因侵害法國的汽車零件大廠法雷奧（Valeo）專利，判賠444萬元。

國際大廠從海外打到台灣，當時戴姆勒控告帝寶的法官蔡志宏認為，「因為製造和模具在台灣啊！」過去在海外打官司，若要要求帝寶銷毁模具，必須看兩國的判決是否的相互承認，「所以他們就斧底抽薪，直接在台灣告了，沒有判決承認的問題。」

但，帝寶一再強調，也希望推動台灣立法的，就是「維修免責條款」。

歐盟在2001年曾為了避免原廠透過主張設計專利權，可能導致取得絕對的訂價優勢，並壟斷市場，發生不公平競爭的情況，因此，有導入「維修免責條款」。也就是讓人們可選擇較經濟的方式維修車輛，汽車原廠不能控告「未經授權製造」的副廠維修零組件侵害其專利。

但經濟部智財局副局長廖承威指出，即使到現在，全球也僅有十六個國家有針對維修免責立法，如波蘭、拉脫維亞、比利時、愛爾蘭、英國等。

而工業發達國家如德國、法國及美國，迄今都沒有立法。「所以就算台灣有立法，你的產品還是得銷售到美國、日本等，人家還是會保護（設計專利），不代表在台灣免責，就全球通行無阻，高枕無憂，」廖承威說。

問題三：其他台灣汽車零組件業者，都可能踩到設計專利地雷的風險嗎？該如何自保？

第一，和原廠談授權很重要！

帝寶對媒體說，他們在「被戴姆勒提起訴訟後」，帝寶曾多次要和戴姆勒談授權，卻遭到對方回絕。在法庭攻防中，帝寶也以違反《公平交易法》來反擊戴姆勒。

但，正確有法律意識的公司，不該在事情都已經演變到上了法院，或是已經製造好長一段時間，才「想到」要請原廠授權。

而是在要製造生產「前」，就得去找原廠談授權，若談不成，必須蒐集資料和律師討論及佈局對方涉嫌權利濫用的證據。

且判決書中提到，在案子審理過程中，帝寶有承諾為了表示尊重專利，不再製造該產品。但當法官要求他們交出相關製造銷售資料，以計算損害賠償金額時，才發現，即使被起訴後，帝寶還是繼續在製造。

事實上，台灣許多售服件製造廠，客戶都是大型售服件通路商，這些大廠也都是在取得各原廠的授權後，才會請台灣廠商製造，就能降低被告的風險。

第二，台灣智慧資本執行長張智為認為，企業申請專利，但同時也會用到別人的專利，每一家公司在專利上都會有「發明者」跟「使用者」這兩種雙重身份，所以要懂得「交換」專利。

周延鵬認為，國內這些汽車售服件廠拿原廠的設計來製造，但普遍沒有針對原廠的設計專利做全球分析，把風險降低。也就是台灣企業雖然難以迴避設計專利，但往往在產品性能、功能等改良專利上很強。當在製造產品時，發現其實可以透過我們的科技及製造技術，改良原廠的產品，佈局申請新的專利，反向擋住原廠，或是能和原廠談交叉授權。例如，帝寶其實也每年投入至少五%的營收在新產品的研發設計。

盡管帝寶在審理過程強調，他們也是花了很多錢研發，才能做到跟原廠這麼像，但又能便宜這麼多，是很不容易的。但，這樣的研發，並未帶著創新，無法受到法律保障。

蔡志宏在一場談營業秘密的演講上提到，企業不要成為創新生態系的底層生物。當國外大廠砸了大錢研發創新，站在生態鏈的頂端，不做創新，沒有佈局專利的企業，就只能位於底層，吃浮游生物。

「台灣AM業者，除了政府立法（維修免責）要幫助，業者也要佈局專利，幾十年的地位及宿命才有辦法改變，」周延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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