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口水、輸了民心，民進黨如何走出同溫層？

9月18日立法院開議，行政院長蘇貞昌率部會首長赴立法院進行專案報告，國民黨立委蔣萬安面對蘇揆反質詢「在美國吃美豬嗎？所以你有出事嗎？」一時語塞。綠營側翼在網路上轉發梗圖跟影片，認為蘇揆打臉蔣萬安，民進黨大獲全勝。但《美麗島電子報》最新公布的「2020年9月國政民調」，顯然並非如此。

「9月國政民調」顯示，民眾對國內經濟現況評價正向小幅下降、負向小幅增加。蔡英文總統的信任度、滿意度同步下降超過6％、不信任度、不滿意度成長超過5％。蔡總統信任度、滿意度的跌幅，是今年以來的最高，蔡總統的滿意度比起今年4月的高峰70.3％，少了超過11％；信任度也比3月的高點68.8％，少了11％。

除此之外，行政院長蘇貞昌的滿意度也降了5.5％、不滿意度增加3.6％，民進黨好感度下降了4.8％、不滿意度上升4.7％，綠營所有的正向指標都下降、負向指標都成長。

這一切毫無疑問是因為開放瘦肉精美豬。因為政策是蔡總統親自拍版、宣布，所以民眾的情緒絕大多數投射到蔡英文身上；必須為政策辯護的蘇貞昌內閣次之；辯護較少的民進黨立委又次之。

萊豬的議題並沒有如民進黨預期的「頭過身就過」、「長痛不如短痛」，立法院開議、行政命令付委審查之後，朝野勢必得在立法院持續交鋒，國民黨又以公投拉長戰線。即便國民黨戰力不足、不可能擋住美豬進口，但只要這個議題一日不消失，民進黨就會持續失分。

民進黨政府之所以「短痛變長痛」的主因，就是政策的周延性無法說服國人。「9月國政民調」顯示，有高達88.2％的民眾認為，未來不只應該標示原產地，更應明確標示是否含瘦肉精。

在開放美豬的議題上，藍綠支持者的立場有相當大的落差，整體受訪者有51.6％認為開放弊大於利、27.4％認為利大於弊，但泛綠支持者的情況正好相反，有51.2％認為的利大於弊，僅24.2％認為弊大於利。問到民進黨立場是否自相矛盾時，有60.6％受訪者認為民進黨自相矛盾、僅19.7％認為民進黨沒有改變；但泛綠支持者僅40.6％認為民進黨自相矛盾、35.4％認為沒有改變。

但在標示瘦肉精的議題上，藍綠的立場卻非常的一致，全體受訪者有88.2％認為應該標示是否含瘦肉精、僅3.6％認為不應該；泛藍受訪者有90.8％認為應該標示瘦肉精、7.3％認為不應該；泛綠受訪者也有86.8％認為應該標示、8.1％認為不應該。

這顯示，政府目前的作法，並沒有辦法讓民眾安心，如果撇開黨派之見、口水之爭，就連泛綠支持者也不贊同民進黨政府的作法。民進黨支持者並不樂見政府在輿論上落居下風，但內心也對政府的作法有疑慮，少了信仰跟完整的認同，綠營支持者在說服、擴散的能量就會大打折扣。

美豬更大、更深遠的影響是，朝野主戰場的轉移、政治光譜的量尺改變。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討論政治光譜的量尺一直都是統獨、親中反中；但如今，美豬成了一個新的戰場跟決定民眾好惡的因素。

從「8月國政民調」的交叉分析可以看出，雖然泛藍對於民進黨高度不滿、不信任，但中立選民無論是對蔡總統的信任度、滿意度、對蘇揆的滿意度、對民進黨的好感度，都高過不信任、不滿意有一段距離。但到了「9月國政民調」時，中立選民對蔡總統、蘇揆的滿意度大幅下滑、不滿意度大幅升高，兩者相當接近，對民進黨的反感已經超過反感。

「9月國政民調」進行的時間是9/23～24，中共軍機已經開始頻繁繞台，國人「反中」的情緒理論上應該更強烈才對；如果反中仍然是影響民眾意向最重要的因素，綠營相關的正面指標以及中立選民的支持度，就不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顯示美豬的問題已經成為影響民眾好惡的關鍵因素之一。

雖然民眾對民進黨的好感明顯下滑，但國民黨並沒有因此明顯得利，「9月國政民調」國民黨的好感度又下滑2.2％、不滿意度上升0.1％。但從G1～G9的分布圖可以發現，G1～G9的泛藍政治光譜小幅成長2.3％，為16.6％；泛綠的G7～G9則減少0.1％，為40.1％。

從國人政黨傾向的追蹤分析來看，「9月國政民調」泛藍支持者增加1.9％、為22.0％，已經逐漸走出今年初的低點區間。

過去在反中情緒的籠罩之下，民進黨習慣操作反中議題，從去年反送中、芒果乾到今年的小明們、陸生、口罩國家隊、捷克議長來訪、中美關係熱絡，都是一致的邏輯。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民進黨支持者的同溫層，基本上就是台灣的公約數，民進黨只要能夠鼓舞支持者，台灣的多數人也就開心。但「9月國政民調」卻顯示，民進黨跟泛綠的同溫層，已經不是台灣的「最大公約數」，同樣的操作思維，或許能拉緊民進黨的支持者，卻會讓中間選民逐漸流失。

去年「韓流」、鐵粉的殷鑑不遠，民進黨如何從走出同溫層、走出支持者的溫暖，擁抱更多的中間選民，維持中間的支持不墜，是民進黨很快就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國民黨去年一直撕不掉「親中」的標籤，日前一句「求和說」而拒絕參與「海峽論壇」，仍然引來排山倒海的批評。但從民眾對兩岸三大黨印象評價的變化來看，以往民眾對國、共兩黨的印象評價走勢一直都高度相關，兩黨共榮共辱。但從最近的走勢看來，民眾對國共兩黨的好惡已經開始出現不同的走勢，反中抗中牌對國民黨的效果會逐漸遞減。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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