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推書】說話的魚吐出忠告…在霸凌邊緣的少年尋著生存之道 最新連載成長小說《只告訴魚》

(鏡文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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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父母離異,阿國隨著父親來到窮鄉僻壤,一面躲債一面求學,阿國的心裡難免抑鬱、徬徨。

為了照顧孩子的心情,父親從水族店帶回了一條小魚,打算當作阿國的新朋友。儘管父子倆並未發覺,那名為「黑馬」的魚其實擅於思考,甚至喃喃自語。待在角落嘲諷世間,便是他的生存之道。

為情所困?可笑。弱肉強食?可笑。

人類所思考的一切都有點無聊。「公子,且聽我說,你得成為強者才行。」黑馬

說,阿國雖聽不見,但隱約感受得到。校園生活裡,阿國遊走於「霸凌」與「被霸凌」間,十分困擾。究竟何謂強者?又該如何成為強者?黑馬與他口中的公子將不斷探索,直到緣盡那天到來。

「公子,一陣子沒見,你又長大了點。」黑馬說,是他最終也最深厚的諷刺與關愛。

深夜時分,一輛紅色TERCEL駛入陰暗的田野鄉道,引擎蓋上佈滿了鐵鏽,應該是九零年代的老舊產物。乘客歷經了長徒跋涉,好不容易才抵達鄉下地方,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此刻,所有的路燈都已經睡著了。

為了融入這片幽暗,駕駛並未亮起車頭燈,緩慢且謹慎地尋覓著落腳處。不過,引擎聲還是洩露了他們的存在,隱身於樹叢之中的昆蟲因此甦醒,不合時宜地大聲鳴叫著。

「應該就是前面的紅磚屋吧?」駕駛是一名憔悴的中年男子,臉頰長滿了長短不一致的鬍渣。他壓低音量喃喃自語:「路那麼窄,車開得過去嗎?」

「嗯?」

坐在副駕駛座的男孩被中年男子吵醒,虛弱地應了一聲。男孩有著與父親相反的清秀長相,幸好如此。

「吵醒你了嗎?我們快到了。」中年男子一臉愧疚的樣子。

男孩機警地挺起上半身,探向窗外,替父親觀察右車輪與渠溝間的距離。

「可以過,往前開吧。」

「謝謝,你有睡……」中年男子沒把話說完,突如其來的愧疚感掠過眼前,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沒事。」

「放心,我有睡一下。」

男孩相當細心,一瞬便理解了父親的想法。低頭看向過短的運動長褲,腳踝附近沒有布料的遮掩,鄉間的涼風撫過,其實不很舒服。

欣慰和愧疚的感受交纏在心裡,中年男子總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但也只能出力踩下油門,向藏身於黑暗中的殘破紅磚屋駛去。附近的蟲鳴鳥叫聲十分熱鬧,是獻給這對父子最為寒酸的喬遷禮。

連夜趕路令兩人感到困倦,落腳處明明就在眼前了,卻耗費不少時間才將老車停妥。駕駛技術彷彿被中年男子遺留在臺北,和其他家當的下場沒有兩樣。

「下車,我們到了。」父親有氣無力地說。

「我們要住在這裡嗎?」男孩問。雖然已試著調適心情,看見殘破不堪的紅磚屋時還是感到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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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中年男子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不該再向兒子隱瞞。

「好。」

男孩沒有將抱怨說出口,和父親同時推開了車門,那是血緣之中蘊藏的些許默契。

「天啊,背好痠,肩頸也好痛。」下車後,中年男子伸了個懶腰,體內的新陳代謝尚未順暢。「不過,鄉下的空氣真是不錯,比臺北好多了。」

「……是嗎?」男孩無法認同,但也不願出言傷害父親。

「你沒聞到嗎?」為了確認自己的嗅覺,中年男子再一次深呼吸,果然是田間的清香氣息。

男孩考慮了一會,才決定誠實地說出感想︰「我只聞到奇怪的味道。」

對彼此截然不同的體驗感到困惑,父子倆交換了位置,各自再深吸一口氣。此時,男孩總算聞到那股都市未有的芬芳。「有植物散發的花香,這就是芬多精嗎?」

「原來是水肥和工廠廢氣混雜的味道。」父親則搞懂了另一側的氣味究竟為何。

兩人在黑暗中互視一眼,尷尬地露出苦笑。此後,他們將在香氣與臭味的交界處展開新生活,不僅心情複雜,空氣中的分子更是如此。

中年男子故作鎮定地說:「進去新家吧,你該繼續睡了。」

拎起擺放於後座的輕便行囊,再從中掏出剛拿到手的鑰匙,中年男子扭開了眼前的廉價喇叭鎖,正式展開兩人的新生活。進屋後,迎接他們的仍是一片黑暗,隔著鞋底也能夠感受到地面的隆起,大概是未經打磨的粗糙水泥地吧。兩人在牆面上反覆觸摸,男孩好不容易才找到電燈開關,向上一撥,一盞慘白色日光燈終於亮起。放眼望去,屋內僅有一扇殘破的小窗,幸好那裡是向陽的方位,明早他們就會發覺。

「好暗,真像鬼屋。」男孩心想,但沒說出口。

「室內居然只有一顆燈泡,真離譜。」父親暗忖,同樣也緊閉嘴巴。

環顧四周,屋內大約有五坪左右的空間,兩人共處一室恐怕會略嫌狹窄,但往好處思考,屋內的家具僅有單人彈簧床與舊式爐灶,可說是時下正流行的「懷舊復古風」,淒涼和時尚不過是一線之隔的差別,幾天後或許就能夠接受了。

「你睡床上。」父親說,一面從行李中取出了睡袋,將其俐落地鋪在水泥地上。

「那我就關燈了。」男孩隨手將行李擱在床邊。

「關掉吧,晚安。」

屋內虛弱的光源就此消失,男孩將舟車勞頓之苦拋在腦後,很快便入睡了。中年男子則翻來覆去,煩惱著父子倆的未來,輾轉難眠。

「真懷念水族箱的馬達聲。」中年男子感慨地低語。此後,生活和「安穩」二字再也沒有關連,他原有的觀賞魚們全都被遺留在臺北,一想到這裡,心臟就像是被攥緊了一樣,好難受。

鄉間藤蔓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從幾處磚牆縫隙鑽入了屋子裡。工廠廢氣與田間芬芳飄揚在室內各處,陪伴新住民度過相當難熬的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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