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專訪2》美中對峙何解？朱敬一：別再盯著WTO了，誰當秘書長都無力回天

美國總統川普多次揚言退出WTO，如今WTO形同癱瘓。WTO秘書長阿茲維多（Roberto Azevedo）提前一年去職，預定8月底前選出新任秘書長，新人上任，會有什麼改變嗎？中央研究院院士、前駐WTO常任代表朱敬一接受《風傳媒》專訪時指出，「別再盯著WTO了，WTO有許多結構性問題不解決，誰當秘書長都難以進行大幅度改革。」​

朱敬一把WTO比喻為一個班會，「現在班會開不了，班上形成許多FTA小圈圈。如果小圈圈變大，可能單號一組，雙號一組，形成雙軌對峙。」

WTO班會開不了 形成FTA小圈圈

WTO癱瘓有兩個原因，朱敬一分析，一是採共識決，164個會員國差異太大，有些以農業為主，有些以工業為主，有些以漁業為主，很難有共識；二是，遊戲規則老舊過時，美國認為在現行制度下，中國占太多便宜。

朱敬一指出，1994年WTO訂遊戲規則時，網路尚未普及，沒有電子商務，因此沒有相關規範。如今，中國進行網路封鎖，大陸14億人無法上亞馬遜網站購物，美國3億人可以上中國的阿里巴巴、淘寶網購物，形成不公平競爭。這個問題，當初沒有規範，現在也難以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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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補貼高科技研發 造成不公平競爭

電子商務之外，政府不當補貼也引發爭議。朱敬一指出，有關政府補貼，一般討論的是從工廠到市場這個階段，但高科技產品則從實驗室到工廠這個階段就開始補貼了。美國批評中國政府在研發階段就大量補貼高科技產業，從實驗室到工廠這個階段就開始補貼個別高科技公司。當初WTO在訂定規範時，高科技產業沒這麼多，所以規範疏漏，因此造成不公平競爭。

中研院院士朱敬一接受《風傳媒》專訪時指出，WTO班會開不了，形成許多FTA小圈圈。（顏麟宇攝）

他指出，在中國，政府補貼個別企業很平常，因為企業屬於黨營或國營，例如中國政府大力補貼華為進行研發。但在民主國家不可能這樣做。以台灣的科技預算為例，只能補助不特定產業的研發，不是補貼個別廠商，如果補貼單一特定廠商，那就涉及圖利，負責的官員可能要進土城看守所了。

這些年來國際經貿趨勢變化很大，朱敬一指出，「由於WTO採共識決，當初沒有規範，現在也規範不了。現階段許多情況對中國是有利的，你要修改規則，中國當然反對，因此，想改也改不了。」

如果美國真的退出WTO，會有什麼後果？朱敬一直言：「不要再盯著WTO了，不管美國是否退出WTO，未來的世界至少在科技面將朝向雙軌制，該關注的是在雙軌制度下，會有什麼新規則，要不要建立一個貿易新秩序。如果由美國、歐盟帶頭，有可能新的秩序會出現。」

他補充說，「未來雙軌的世界裡，可能也有一些是共同的項目，可以建立共同的規範，但已經沒有以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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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對峙情勢升高，朱敬一認為，「即使WTO在8月底選出新秘書長，也改變不了僵局。」「WTO採共識決，不是秘書長一個人可做出改變。」

「改變機構體質 可採磁場法或平行中心法」

不過，機構的改革是有辦法的。朱敬一舉例說，2005年他曾應邀到新加坡大學參與評鑑，當時另外兩名教授分別來自哥倫比亞大學、華頓商學院。大家認為，要改變或提升一個機構的體質，有兩個方法，一是磁場法，聘請一位重量級人士扮演大磁鐵，可以吸引許多優秀人才；另一個方法是平行中心法，另外成立一個平行機構，給予充分的資源和人力，逐漸取代原有舊的機構，這就是「機構轉換」。

對於WTO的未來，朱敬一說，「在沒有新的平行機構出現之前，WTO仍然存在，需要某種力量協助它慢慢轉型，WTO有些缺陷，但現有共識決的制度下，它很難改變，這不是一個秘書長可以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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