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日本印象

事業愛情順風順水 處女航日本慶戀情

那年,24歲,應該是人生最四平八穩、卻也以為自此風光無限的一年吧?一路徜徉文學書海,抱著考看看的心情,第三名正取中山大學行銷傳播研究所;同時間,在最後一屆的公開招考,第一名錄取自由時報;當然,都說了,四平八穩,自然,也談了一場,不是最長,至今想來,卻是最刻骨、還會刻苦的戀情。

20出頭歲的戀情,大抵,都是從夜裡的眠床上出發、大幹一場、汗水淋漓,然後,以一句「你要跟我在一起嗎?」開始;接著,在一起遛狗的暗巷中,偷偷牽起對方的手;一直到準備進入寒冬,剛好,三個月,試用期過了。

中途,第一次搭上飛機,第一次飛離島嶼,第一次降落的異地,就是日本。

處女航的日本,沒有在東京待個幾天,反而直奔日光,待了三天。

在日光的山巔,恍若被什麼砸中了頭部,摸了一下,是雪,我看著前度,恍若小孩子般,歡快地在雪中戲耍,還偷偷吃了一口,天真無邪的孩子氣,看在天真有邪的我眼中,是那樣地以為,可以就這樣,一起走到地老,散步到天荒。

恍走不出迷惘深林 抬頭望白帽富士山

接著是河口湖。

走在湖畔的幽深林路,和前度,越走越迷惘,以為走到了竹林深處,誰料,柳暗花明,撞見了眼前,恰好清晰的白帽富士山。

河口湖,又是一個三天,最後,才回到東京。

皇居旁,聽聞有人喚我名,轉頭,一個不經意的回眸,被我第一個單眼學生,拍下來了。

即使,當晚,我們在六本木美術館旁,前一秒,一起看著東京鐵塔,想著日劇《都市傳說之女》裡頭曾經提及:「只要在午夜零時後,一起看到鐵塔熄滅的戀人,就會一輩子在一起。」,等不到時針與分針交會的那一刻,下一秒,卻因為我想去參觀警視廳、他想登上美術館俯瞰夜景,而在滿是日本當地民眾的廣場,大吵一架。

其實,這趟飛行,是慶祝戀情試用期滿、也是寬慰我的新聞轄區、即將從新北市調任台北市、安撫我焦慮、化為繞指柔的旅行。

日本街頭分頭大吵 地鐵重逢安靜牽手

那一刻的東京,街頭,很冷;

那一刻的我們,情緒,很熱。

調頭,分頭,向左走,向右走。

彼時,還沒有學日文,我只得穿過紛沓車水、雜沓人龍,沿著原路,走回剛剛出站的地下鐵,站在一個有11個出口的站別裡,憤怒,遠颺了;慌亂,如魚貫人潮,來襲了。

脾氣與脾性,都硬,故作鎮定,轉頭,準備買票。

站在購票機前,伸出左手,準備開始按鈕,倏地,左手被用力地--拉緊緊的。

轉頭,是他:

「我知道你不會日文,所以剛剛我們分開後,我其實過了馬路,在對街,一路緊緊地跟著你。」

沒有偶像劇裡,那種在人群中擁抱的情節,只有靜靜地進入車廂,靜靜地出站,在旅館旁的無印良品,靜靜地一起吃個宵夜,然後,回房,靜靜地,一起泡澡,當然,翻雲後的一場覆雨完,靜靜地,相擁而眠。

人生首次跌落低谷 一人日本恍若修行

那年,25歲,應該是人生第一次跌進低谷的一年吧?雖然被挖角到中國時報,卻因和長官產生齟齬,有了扞格,憤而離職。前度看到我,終日癱在沙發,於是,勸了我,「去飛行吧!」

不是第一次踏入機場航廈了,卻是第一次,獨身,離開島嶼,降落大阪。也許,因為這趟一個人的旅行,日後的每一次起飛,都是,一個人。

沒有去逛大阪街市,反而花了許多時間,騎著旅店借用的單車,穿梭在京都街巷之間;沒有去旅遊書上必去打卡景點,反而在關西地方,登上一座座的中低海拔山;沒有造訪口耳相傳的名店,反而在京阪奈的街邊小店,嘗進了一口口的美好。

最後一夜,拜訪了甫在當地安頓好的高中摯友;摯友在梅田的一間燒肉店,設宴款待,聽聞我這幾日,都在爬山,虧了我一頓:「一個人出國就算了,都出了國,還來爬山,真的也只有吳張做得出來!」

莞爾。

不過,當夜,馬肉入口,軟嫩香甜;黃湯下肚,人不自醉。

隔日,準備返台,返台前,在摯友的熱情與調侃的邀請下,帶我走訪大阪街頭,上了大阪人最愛的那一間漢堡店,陪我在百貨公司,消磨到晚上七點。

接著,擁抱後,摯友返回租屋處;我轉頭,搭上電車,前往機場。

辦完登機手續,入了海關,奔向登機門,以為自己趕不上了,結果才知,關西一帶,即將有颱風靠近,預定晚間九點起飛的航班,沒有目標地,一延,再延。

撥通電話給摯友,笑罵:「幹!早知道答應你再一起吃一頓燒肉再走!」

通話完畢,一個人,繼續地,靠著窗邊,看著無法起飛的復興航空班機,出神。

最後,日本時間,凌晨一點,登機;

靠近台灣本島,在上空,盤旋了一個小時,等待機場,紓解塞機潮,

落地,台灣時間,已經是透了微光的秋日早晨五點半。

獨自漫遊,或兩人同遊,都是旅行,也都是修行。

日本印象啟蒙人生 創業上質文案事務所

很感謝,這修行之地,是在日本;也啟蒙了我,認真學日文的決心;而後離開新聞圈,還有機會進入日商,學習讀出言談之間的空氣(くうき,空気);學習與日本客戶合作時的細緻,縱使--當客戶提出說:「能否把這個icon,往右邊移0.01公分」時,我在辦公室,狠狠地,摔了這位客戶的電話。

爾後,自行創業,不知不覺,深受了日本文化,潛移心靈層次間的默化,我的文案事務所,就起名為「上質先生」,上質(じょしつ),在日文裡,意思是對「有質感的人」,極高的讚譽。

是了,用在自己的事務所上,簡直是過譽了。不過,仍然為了實現上質的肯譽, 仍然,孜孜矻矻地、走在磕磕絆絆的路子上。

台日友好贈送疫苗 日本經驗如好夥伴

怪哉,收看新聞外電,讀到日本為了回報台灣在311大地震時的恩情,在台灣遭逢疫情瀕臨崩潰的邊緣時,出手捐贈AZ疫苗,我竟也能不小心地就跌入回憶裡。

多情少年,看來,隨著年歲增長,成立了事務所,當上了主管,也還是這樣的傷感中年吧。

也許,因為,一如,在波波痕痕的生命裡,日本旅行、學習日文、任職日商、愛看的日劇⋯⋯,種種的「日本印象」,如一個、一個的好夥伴一般,寬慰了我,也都伸出手,拉住了,正在--墜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