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讀者的Spotify：為互聯網創造更好閱讀體驗，競賽開始了

編者按：作為一種閱讀體驗而言，互聯網仍然很糟糕。傳統網站的閱讀被廣告打擾，閱讀app的創新乏善可陳，就連科技巨頭的嘗試業已失敗告終。但最近情況似乎開始出現轉機，在讓互聯網閱讀變得更具社交性、更愉快、更有力方面，競爭終於出現了。App對你所閱讀的內容的理解，開始變得像你一樣好，或者甚至更好。成為“閱讀領域的Spotify”的比賽已經開始。David Pierce分析了目前圍繞著互聯網閱讀體驗的創新情況，原文發表在Protocol上，標題是：How tech is inventing better ways to read the internet

作為一種閱讀體驗來說，互聯網上面的閱讀體驗大部分都非常糟糕的。充斥著廣告和跟蹤程序的繁重頁面、突然就冒出的彈出窗口、在太多地方最終被破壞掉的定製設計。多年來，很多人都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谷歌想靠 AMP，Facebook 希望用Instant Articles來解決——但成功的沒有一個。大家的感覺往往是情況變得越來越糟。

Ben Springwater當然也覺得情況變糟了。2016 年，還在Nextdoor工作的時候，他就跟自己的一位同事 Rob Mackenzie 慨嘆，在互聯網上看東西太復雜了。閱讀體驗的確是問題的一部分，但互聯網無限量的供應也是部分原因之一。Springwater 說：“在互聯網上可看到的出色的、能改變人生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完全令人難以想像。”但一天就只有這麼多的時間。“所以我們就有了過濾器：我們去上推特，我們看頭條新聞或收件箱裡面的東西。但對於我們大多數人來說，相對於我們本有可能閱讀到的內容來說，這些決定實際上是次優的，。”

Springwater和Mackenzie對這個問題的思考越深入，他們就越是覺得自己可以開發出一個更好的辦法。他們開發的東西最後變成了一個叫做Matter的app，這是稍後閱讀app與出色的內容發現引擎的組合。Springwater說，最終這個東西可能會引入更多的東西。他說：“目前的閱讀其實很簡單。就是頁面上的文字。但為什麼就不能在看跟聽之間來回地無縫切換？為什麼你看不到自己認識的人標注的高亮、注釋和標注？為什麼就不能像通過目錄瀏覽一樣跳來跳去？如果你正在看一篇長篇文章的話，為什麼看不到 1000 字的版本或 100 字的版本？閱讀技術有那麼多的潛力，但卻從未真正被開發出來。 ” 這就是 Matter 真正渴望成為的目標：一家閱讀技術公司。

Springwater的設想是，有朝一日，你可能會把自己最喜歡的幾個網站的 RSS feed連接到自己的Matter 帳戶。同樣地，你也會把自己最喜歡的播客和關注的那些最好的長篇推文連接進來。你一整天都會把鏈接存進Matter，或者用它的瀏覽器擴展對已經開始看的東西添加注釋。你會把所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提供給app，然後信任 Matter，讓後者幫你在適當的時間找到最好的東西。這是項任務非常艱巨，它需要的不僅僅是去除廣告，改進版式。但這就是閱讀app下一步要走的路。

Matter 背後的想法是修復互聯網的閱讀體驗——並擴展這個概念。圖片：Matter

面向閱讀的Spotify

大約在 2007 年左右，第一個稍後閱讀app時代來臨，這個時代解決的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Web的閱讀體驗不是很好。博客無處不在，雜志和報紙都跑網上發布了，但Web的廣告太多，連接性不夠好，也沒有好的方法可以建立一個待閱隊列，讓人用愉快的方式去閱讀。作為出色的閱讀設備，新的 iPhone（以及其他類似的智能手機）數量翻了一番，但閱讀軟件卻並不存在。所以tumblr開發者Marco Arment，開發了一款叫做Instapaper的app。The Modern Firm 的程序員 Nate Weiner 則開發了一款名為 Read It Later 的軟件。

十多年過去了，Instapaper仍然還在 ，這款app已經被買賣過好幾次，現在是Pinterest兩位前高管的業余玩物，Read It Later也還在，現在叫做Pocket，歸 Mozilla 所有。這些年來，一些競爭對手來了又走，但閱讀app市場從來都沒有真正走入主流，也沒有做出真正的改變。真正改變了的是社交媒體；這裡已經成為數十億人找東西閱讀、觀看和傾聽的地方。

這就是數字閱讀行業的現狀。但是Springwater等人認為是時候改變了。用戶開始逐漸遠離社交媒體，不再把那些地方看作是優質內容的來源；皮尤最近的一份報告還發現，大約有 48% 的人從社交媒體上獲取新聞，這個數字很大，但跟一年前相比仍下降了 5個百分點。越來越多的創作者正在打造多平台、獨立的職業路線，這讓受眾很難找到他們。但隨著創作形式的解綁，消費體驗有機會進行重新捆綁，而不僅僅是躺在你的電子郵件收件箱裡。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弄清閱讀的未來方向，那就必須要說說Spotify 。這款大型的綠色音樂app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參照，值得這個領域幾乎所有玩家去研究來尋求指導。Springwater在我們的對話中很早並且經常提起Spotify 。Upnext這款app的創始人Jeroen Seghers也是，他的目標也是為文章、播客與視頻消費提供類似體驗。

畢竟，Spotify 是做什麼的？它需要一個東西（音樂）的語料庫，然後找到無窮無盡的新方式來向用戶展示。用戶可以保存他們知道的自己喜歡的東西（庫），探索其他用戶策劃的東西（播放列表）或求助於app的機器學習工具，從而獲得超個性化的推薦（Discover Weekly等）。

那麼現在再來想像一個閱讀的app。你可以把自己想要的所有文章、推文線程、PDF 以及維基百科頁面保存到自己的庫裡面。你應該可以關注其他用戶，從而看看他們都保存了什麼內容，或者看看某個策劃覺得你可能會喜歡的內容。你看得越多，app就越瞭解你喜歡名人特寫，你現在正在學習很多有關 NFT 的知識，你對Paul Graham頂禮膜拜，誰寫了有關“單身女郎”的文章你都會看。現在，每次打開這個app時，就彷彿打開一本專門為你製作的雜志。

這大致就是整個稍後閱讀行業的願景。Seghers說，Upnext尤其喜歡適配Spotify 的播放列表理念。他說：“這不是某人博客的 RSS 提要，而是此人在互聯網上創建和分享的RSS 提要。” Seghers表示，從長遠來看，Upnext打算讓大家就這些多媒體播放列表展開協作並公開分享出來。

Upnext的目標是超越文本，開發一個用於消費播客和視頻內容的系統。圖片：Upnext

就連閱讀行業的巨頭 Pocket也在思考Spotify 。Pocket 首席執行官Matt Koidin表示，該公司甚至採用了Spotify創造的術語“algo-torial”來解釋自己想要實現的機制。他說：“這是人和機器的結合。”用戶把好東西保存進 Pocket——保存東西這件事沒人會討厭，從而為服務提供了一個理想的數據集，這裡面已經包含有大家表示自己感興趣的鏈接——從而創建出一套通用的東西可供使用，這跟把每一張專輯和單曲收藏進一個龐大數據庫沒有什麼不同。

Koidin表示，Pocket 正在研究多種方式來自動根據這些數據建立連接並生成推薦，“但當我們開始引入我們的編輯團隊，跟機器學習浮現出來的潛在客戶合作時，奇跡就真的發生了。” 比方說，備受歡迎的 Pocket Hits 郵件列表就是一個編輯團隊策劃的，但借助了 Pocket 的軟件來展示大家保存、閱讀以及分享的內容。Koidin 說：“這跟瀏覽 Google 新聞主頁或其他以供稿為導向的地方所獲得的信息大不相同。我們一直在強調的一點是，我們希望 Pocket 給人的感覺是這些文章是由一位好朋友而不是算法推薦的。我覺得我們差不多做到了。”

Pocket 在自己的發現工具上投入很大，包括人員和算法。照片：Pocket

其想法是，閱讀app可以給人以個性化的避風港的感覺，這裡遠離了feeds、媒體流以及推薦的混亂，或許會吸引某些用戶。Joe Hootman 是Matter的早期測試用戶，但此前曾經是Pocket多年的高級用戶。他說：“這裡看東西沒有強迫性。這是我比較期待的那種體驗，這裡的閱讀比較隨意，很有樂趣。” Hootman把其他的feed和服務比作過山車，把 Matter 比作“在附近社區散步——如果你有一個非常有趣的社區的話”。

Hootman說自己每天都要打開這個app好幾次，閱讀自己保存的內容並搜索app的“發現”頁面來尋找新內容。他甚至在 Matter 上找到了一些自己喜歡的策劃者，這些用戶一直在分享自己喜歡的文章片段或鏈接。（其中有些是真實的 Matter 用戶，但對於其他人來說，Matter 只是摘取了他們的推文以及其中的鏈接。）對於Hootman 來說，上Matter 已經變成“就像打開一本新的期刊，這本期刊的感覺就像《大西洋月刊》與Hacker News的私生子一樣。”他很喜歡。

隨著像Matter這樣的app變得越來越大，出版商如何看待它們是另一個問題。多虧了瀏覽器的閱讀模式以及像Pocket 與Instapaper這樣的app，如果說他們對那些有望提供更好閱讀體驗的app不感到興奮的話，起碼也已經習慣了。在某些情況下，他們已經找到了合作的辦法：比方說，Pocket 和 Slate 最近宣佈建立了合作夥伴關系，一起提供基於播客劇集的閱讀清單。Pocket 的Koidin也拿Pocket Hits作為例子，說明這類app可以為出版商帶來流量。他說：“我們想要建立一個更好的互聯網。而要想建立一個更好的互聯網，部分要取決於我們怎麼推動大家看到那些好東西，對吧？”

就 Springwater 而言，他指出訂閱制的閱讀是未來的一個信號。Matter 不會展示付費牆背後的內容，Springwater表示，他希望 Matter 能夠通過幫助用戶發現精彩內容，“成為同時擴大閱讀市場與付費寫作市場的一支力量”。他還表示，自己可能會考慮在未來對出版商予以補償。但這種關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還會很復雜。

現在還不清楚這個市場到底有多大。Pocket 擁有數百萬用戶，但並沒有像Spotify 那樣取得了家喻戶曉的主流成功。一些新的創業公司正在白手起家，計劃要做成一家生活方式企業，而不是瞄準 Kindle 這種規模的業務。其他的，比如 Matter，則希望可以增加功能，超越稍後閱讀受眾的范圍。

Matter 的封閉測試已經開展了幾個月的時間，雖然它現在已經出現在iOS 應用商店上，但僅限受邀者可訪問。Springwater表示，自己希望逐步發展生態體系，創造一種閱讀、分享與思考的文化，而不會讓用戶作弊或造成混亂。這會是 Matter 所面臨的真正挑戰，同時還要把閱讀app變成大家願意為此付費的東西。（Springwater說他不確定 Matter 要花多少錢。）他說，創造好的閱讀體驗相對來說非常簡單：大家只想要漂亮的排版與簡單的界面。

他們的團隊也開始將目光投向文字之外。在被追問到有哪些東西是Matter的獵物時，Springwater 說：“我們的適用范圍是基於語言的媒體。比方說，對於播客，你應該可以夠閱讀，並同步轉錄內容，而且應該能夠突出顯示和注釋，總之可以對文章做得一切都可以用在播客上面。” 電子書也是一樣，但他承認，跟出版業打交道完成是另一碼事。甚至對於視頻，推文線程，以及任何內容也是這樣；不管什麼樣的形式，Matter 最終都希望成為大家協作學習和分享的地方。

當然，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Springwater說，要想幹成Matter想做的， “你得成為大家都使用的媒體播放器，也就是說你得具備一流的消費和回放功能，做到這一點非常重要。” 這意味著要開發優秀的原生播客和視頻播放器，最終可能要直接跟亞馬遜的 Kindle 平台競爭。很多人都試過了，但很少有人成功。這就是為什麼Springwater說 Matter 在一段時間內會專心做好閱讀。

閱讀理解

還有一個長期困擾著稍後閱讀app的問題：如果閱讀隊列太長的話會發生什麼情況？每個 Pocket 或Instapaper用戶都會有類似的故事，那就是一開始他們先是無比積極地保存了好幾百篇文章進自己的賬號，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把文章通通讀完的願望，乃至於連app都晾在一邊。就算是是最狂熱的讀者大多也只是泛讀一下，做點筆記然後就過了。

因此，盡管部分app致力於改善發現和閱讀體驗，但有一部分app則開始把注意力放在此後發生的事情上。當 Daniel Doyon 和 Tristan Homsi開始開發他們所謂的Rekindled Chrome 擴展程序時，他們的想法是獲取用戶Kindle的高亮顯示，選擇五個隨機的高亮標注片段，然後每天早上通過電子郵件發給這個人。Doyon 說：“這一下子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因為穗莞他們一直都對精彩部分進行標注，但從來沒有一個工作流讓自己可以重新回顧。”根據定義，亮點本身就是有趣且重要的內容，而間隔重復作為的更好的記憶方式已經眾所周知，自己關注的東西大家都喜歡有人能提醒一下。

Readwise打算讓你從閱讀當中收獲更多，而不僅僅是讓你閱讀更多的東西。Image : Readwise

隨著這款擴展越來越火，鑑於名字跟亞馬遜顯然扯不清關系，Doyon 和Homsi被迫將Rekindled改名為Readwise 。現在，Readwise正在成為整個互聯網讀者的新渠道的一部分。你可以把文章保存到 Matter，在看到精彩內容時突出顯示，並通過Readwise 的API 把這些高亮顯示的內容放進你的 Notion 數據庫裡。你還可以在 Kindle 上或通過 Apple Books 做筆記，並讓這些閱讀工具在第二天早上通過電子郵件把筆記發給你。只需要@Readwise一下就可以把 Twitter線程保存下來。

當然，Readwise現在也正在開發自己的稍後閱讀app。在一篇發布該app的博客中，Doyon 和Homsi 寫道：“從如何給文檔注釋到如何導覽，我們現在已經准備好對數字閱讀體驗本身的各個方面進行重新想像。”他們解釋說，這款app可以讓記筆記、記住信息以及在更愉快的環境下閱讀變得容易。這兩位聯合創始人寫道：“現在硬件和分發層已經准備好了。在應用級創新閱讀體驗的基礎設施已經到位。”

作為一種閱讀體驗而言，互聯網仍然很糟糕。但最終在讓互聯網閱讀變得更具社交性、更愉快和更有力方面終於出現競爭的局面了。對於你所閱讀的內容，app的理解開始變得像你一樣好，或者甚至更好。成為“閱讀領域的Spotify”的比賽已經開始。

譯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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