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賴清德要替小英背「不公不義」的稅改黑鍋嗎？

台灣政壇很奇特，政客對空話虛言的政治話題趨之若鶩，同時「社會公平正義」不離口；但對實質影響社會公平正義的政策─例如稅改，卻「噤不敢言」；周五立法院質詢終於打破這個悶鍋，立委開始質疑稅改的公平、正義與合理性，而顯然居守勢的政府方無法自圓其說。蔡政府的稅改必然擴大貧富差距，已是難改變的事實。

國民黨立委曾銘宗、費鴻泰在質詢時，列出從一般民眾到富豪，在稅改前後的設算減稅金額，以不同稅率級距來看，所得較低、稅率為5%者，平均減稅約7千元；稅率為12%者均減稅約1.9萬元，稅率30%者平均減稅10.2萬元；金字塔尖端、稅率45%的富人，如以其舉出的極端案例─如股利所得64億的郭台銘，減稅可達12.8億；股利較少「只有」8.8億的張忠謀減稅1.89億。

面對曾、費不斷追問：這個稅改是否讓貧富差距擴大？賴清德聰明的迴避掉直接回答，說立委舉的是「極端例子」，而且個別比較應看張忠謀、林百里等所得高者，要以減輕比例來講會比較準；對富人所得來自資本收入比例高的說法，他也機靈的抓住說其解讀有問題，因為資本收入不是只有股利所得，還有其它土地等收入。這個稅改他認為是「有助公平性」、能減輕基層的負擔、對經濟有幫助。

賴清德雖然能以巧言聰明的迴避問題，但仍難以改變稅改讓貧富差距擴大的事實。他說立委舉的是「極端例子」，但其實這只是在論述時，以極端案例讓外界容易看出其差距的敘事手法。如果不是舉極端例子，我們直接看最高稅率級距平均的減稅利益，也高達400多萬，明顯高於其它級距者。

再以減稅比例看，結果未必「很漂亮」；如果我們直接以曾、費的數字來看：稅率5%的升斗小民，原來平均繳稅1.7萬，稅改後減少繳稅7千元，減稅比例是41%；稅率30%者平均繳稅60萬，減稅10.2萬，減稅比例是17%；但其所舉的「極端例子」首富郭台銘，原本繳稅29.2億，減稅12.8億，減稅比例是43.8%，張忠謀的例子是繳稅5.34億，減稅1.89億，減稅比例35%。

租稅改革（六）股利大戶-郭台銘。（費鴻泰辦公室提供）

顯然賴揆的「比例說」未必成立，富人其實不僅減稅的絕對金額高，比例也高─這個結果不讓人意外，因為這次減稅的主力在股利所得。根據中研院院士朱敬一的研究，越是金字塔尖端家庭的所得，來自於股利所得的比重最高─所得居前萬分之一家庭有超過90.96%所得來自股利所得，前千分之一的家庭是近76.97%、前百分之一的家庭是48.13%。至於一般家庭因股利所得比例低，或甚至主要減稅利益來自扣除額的提高者，得到的減稅利益當然少又低。

曾、費在質詢時秀出的圖表是不同所得級距者，來自資本收入的比例；賴清德說這不代表是股利所得。話是沒錯，不過，如果我們全部直接改為股利所得占的比重，情況相同，因為其比例與資本收入占的比重，只相差2-3個百分點，也就是說，富人的資本收入中，絕大多數就是來自股利所得。

不同所得級距股利所得占比重表（取自朱敬一臉書）

財政部一直以減稅利得的分配總額，強調稅改的公平與全民共享，但卻一直不談在分配後，一般民眾的減稅利得就低了。例如，扣除額提高的減稅利益255億，但卻是分配在542萬戶上，而且同樣得到扣除額增加14.4萬的家庭，稅率是5%的較低所得者，減稅利益是7200元；稅率為40%的高所得者減稅利益是5.76萬元，所以高所得者得到的減稅利益高於低所得者。

而最高45%稅率降到40%得到的79億減稅利益，則是由所得淨額超過千萬元、約一萬戶左右的最高所得家戶分配，平均每戶減稅利益在70萬元之譜。股利所得減稅利益分配情況亦相同，即高所得者分配更多、低所得者分配反而少。

這樣的稅改，政府卻把它宣傳成是「有助縮小貧富差距」、達到公平稅賦目標的稅改，是十足荒唐的謊言！政府更該注意到評估貧富差距的方式，最低所得級距的家庭，不論是以五等分、十等分來看，多數低所得級距的家庭，是那些所得低到甚至不必繳稅者─這代表的是其不會受惠於稅改、沒有任何減稅利益；而同時最高級距家庭則得到最多的減稅利益。這種情況下，貧富差距可能不拉大嗎？

蔡政府把這個稅改宣傳說是可縮小貧富差距的稅改，是認為民眾無知易騙？財政學者也不會講話？還是純然就是厚顏罷了？

對稅改案，長期研究國內所得分配、現任我國WTO代表的中研院院士朱敬一，顯然違反了「官場慣例」，以「低調但堅定」的態度，幾次對稅改發出「不同意見書」，其重點就在對股利所得採分離課稅，所造成貧富差距擴大、破壞公平稅賦原則的問題。

蔡政府，聽得下去嗎？讓蔡英文決定啟動稅改的「內外資不同稅」問題，是否真的那麼致命、嚴重到非破壞稅賦公平原則、以擴大貧富差距為代價，蔡政府是否也該再想想，不是聽幾個市場派的話，就真以為如此作「有助經濟」。而上任時承接林全的稅改方案、且已表示要「微調」的賴清德，是不是要為解小英總統的「心痛」（總統說內外資不同稅是她心中的痛），甘願替總統背負推動不公不義稅改之黑鍋？還是會「走自己的路」？外界可拭目以待，不過，在此之前，賴清德是該好好搞懂稅改方案。

而令人意外又遺憾的是，關係著公平稅賦的稅改議題，那些該是偏左、動輒高喊社會公平正義的社會民主黨、時代力量等政黨與政客，無一人關心此議題；稅改公布至今1個月，少見其著墨稅改議題。倒是那個被認為「腐敗無能」、又永遠與資本家、財團掛鉤的國民黨，反而有立委願意深入研究，質詢行政院並提出批判；台灣的左翼政黨，到底是玩真還是玩假的，倒頗值得「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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