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勢已成宿命？研究：教育未必讓窮人翻身

過去許多人認為教育是弱勢族群翻身的關鍵，然而，台灣在大學普及後，也興起檢討聲浪。如合勤董事長朱順一2012年於交大頒發合勤獎學金時，便曾質疑：「過去窮人靠教育翻身，現在翻身機會越來越難！」 不過問題的根本，或許是所謂「教育翻身」，從巨觀層面來看並不如人們的想像。大學教育環境和制度與台灣大相逕庭的美國，在這波自金融風暴到經濟復甦的過程中，也一樣出現弱勢族裔受了大學教育後「翻身」不如預期的狀況。 美國聯邦準備銀行體系下的聖路易聯邦準備銀行（Federal Reserve Bankof St. Louis）最近發表一篇研究報告《為何高教育程度無法保障西語裔與黑人財富》（Why Didn't Higher Education Protect Hispanic and Black Wealth?）統計美國個不同族裔四年制大學畢業生與非大學畢業生的家庭收入及財產。結果顯示，若以全體來看，受大學教育者，其中等家庭的收入是未受大學教育者的2.4倍，財產為未受大學教育者的6.3倍。乍看之下，似乎證明讀大學是「翻身」的重要工具。 但若區分族裔來看，結果則不是那麼單純。美國社經地位最強勢的仍是白人，其次為亞裔，較弱勢的為西語裔與非裔黑人。以2013年數據而言，未受大學教育的亞裔美國人，中等家庭年收入是32,668美元，是未受大學教育白人41,474美元的78.7%；受過大學教育後，就幾乎與白人相等，年收入92,931美元，達白人收入94,351美元的98.5%。 但是西語裔狀況卻大有不同。未受大學教育的西語裔美國人，中等家庭年收入是30,436美元，是未受大學教育白人的73.3%，與亞裔落差並不算太大；但受過大學教育後，年收入只提升到68,379美元，只有白人的72.5%。 黑人的狀況更糟。未受大學教育的美國黑人，中等家庭年收入是26,581美元，是未受大學教育白人的64.1%；受過大學教育後，年收入只提升到52,147美元，只有白人的55.3%。 由此可知，就收入的增加來看，大學教育只對亞裔的幫助最大，對西語裔與黑人的幫助有限。而若以家庭財產淨值來看，落差更是天差地別。 該文針對2013年中等家庭財產淨值的統計：美國白人未受大學教育者，是80,692美元，受過大學教育者則為359,928美元。亞裔未受大學教育者是 25,632美元，只有白人的31.8%；但受過大學教育者，卻激增近10倍到250,637美元，將近白人的7成，再度顯示大學教育對亞裔最為有用。 但西語裔和黑人的狀況就完全不同。西語裔未受大學教育者是12,160美元，受過大學教育者則為49,606美元。這個數字，竟只有白人未受大學教育者的61.5%，更別說與白人受過大學教育者相比，只有後者的14%；黑人未受大學教育者是9,006美元，受過大學教育者則為32,780美元，只有白人未受大學教育者的4成，若和白人受大學教育者相比，更不到1/10。 由此可見，西語裔和黑人受過大學教育後，雖然家庭財富是有增加，但比未受大學教育的白人還要少，可說根本沒有翻身。 若研究增減趨勢，情形更是詭異。自2007到2013年，也就是經歷2008年美國金融風暴後到經濟開始復甦的這段期間，中等家庭白人受過大學教育者，家庭財產淨值減少16%，未受大學教育者則減少32.9%；亞裔受過大學教育者還微增5.1%，未受大學教育者大減65.3%。 但西語裔與黑人完全相反。西語裔受過大學教育者，家庭財產反而大減71.9%，反而是未受大學教育者的減幅較低，為41.2%；黑人的情況也類似，受過大學教育者，家庭財產減少59.7%，未受大學教育者只減少37.3%。 再把時間區間拉長到1992年到2013年，結果也十分類似，白人受大學教育者，家庭財產淨值成長86.4%，未受大學教育者反而減少10.9%；亞裔受大學教育者成長89.6%，未受大學教育者大減44.7%。西語裔則呈現相反情況，受過大學教育者，反而財產減少27.4%，未受大學教育者倒是逆勢增加30.8%；黑人受大學教育者財產更大減55.6%，未受大學教育者持平，只減少3.8%。 綜上所述，西語裔、黑人這兩個美國弱勢族裔，受過大學教育以後，不僅財產跟不上未受大學教育的白人，甚至長期來看，財產還呈現減少趨勢，反倒是未受大學教育的西語裔財產長期呈增加趨勢，而黑人持平。 這顯示，傳統「弱勢靠教育翻身」的觀念似乎與事實有所出入。弱勢族群之所以弱勢，顯然有教育程度以外的問題，不是送上大學就解決了。他山之石可以攻錯，美國研究的結果，對於台灣在政策與社會資源上如何幫助弱勢族群，也可提供部分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