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江元慶】被告一生，法官一念

13年前被控槍殺王姓計程車司機的林金貴，遭判處無期徒刑確定，經再審逆轉官司，獲判無罪；不過，檢察官提起上訴後，判決又翻轉，高雄高分院法官仍然認定他就是凶手，日前再度判處無期徒刑。

林金貴究竟有沒有殺人？雖然判決翻來覆去，升斗小民即使霧裡看花，也能看出個面貌：在這審判衙門裡，必然有法官判錯了，否則怎麼會出現無罪、無期徒刑的兩極之判？

林金貴的一生，懸於法官一念！

從過去的蘇建和三死囚案，到徐自強、陳龍綺等冤案，都在在證明了：法官會錯判。然而，審判出差錯，外界能看到的往往只是受到救援、被媒體披露的重大刑案；在司法叢林裡，有些官司，小老百姓看不到……

「小謝」犯下強盜、竊盜案，兩罪合併被判處7年3個月徒刑定讞；他鎯鐺入獄，民國100年8月獲得假釋。一年後，台北市中正紀念堂附近一戶民宅發生竊案，劉姓屋主發現小偷遺留一把螺絲起子。警方採樣送驗，鑑定出螺絲起子上的DNA是小謝的。警方逮了他，移送法辦後，檢察官起訴（台北地檢署起訴書，102年度偵字第944號）。

小謝否認行竊，並道出一段經過。他說，竊案發生前幾天，他騎機車經過中正紀念堂附近時拋錨，他把車停放路邊，通知機車行前往取車修理；但業者回報機車已被破壞，車上物品不見，「被偷的東西，包括安全帽、螺絲起子。」

小謝的意思是：有人偷了他機車上的螺絲起子，做為行竊劉姓屋主的犯罪工具。不過，小謝卻說不出是找哪一家機車行去處理故障的機車。正當他難脫嫌疑之際，案情異峰突起：警方當初蒐證時，在現場找到一個不屬於屋主的手套，送驗之後，發現DNA不是小謝的，且是屬於女性。

法官起了懸疑：這樁竊案沒有目擊者，且屋內有女賊的DNA跡證；小謝說他機車上的螺絲起子被偷，遭人拿去行竊的說詞，不能被排除。法官判決：小謝無罪。檢察官不服，提起上訴。

二審推翻一審的判決，認定小謝就是小偷；其中理由之一是，小謝過去有多次竊盜前科，這樁竊案的手法，和他以前的犯行如出一轍，判處10個月徒刑。由於不能上訴三審（註），全案定讞。

一審無罪、二審有罪的小謝，要坐的牢可不止這10個月。他當年是獲得假釋出獄，在假釋被撤銷下，他得要先服完前案1年5個月又24天的「殘刑」，再繼續坐10個月牢。

二審改判小謝有罪，有商榷之處。因為，一審當初判小謝無罪時，認為檢察官不應該以小謝有竊盜前科，做為他有犯罪事實的心證。一審法官還搬出三審見解，認為拿被告有前科的「品格證據」做為有罪推論，是受到刑事訴訟法禁止的。

然而，二審不採一審的理由，並認定小謝「素行非佳」。因為，法官翻出小謝的「底」：他有多次竊盜紀錄，最早的一次是在民國86年間。二審還指出，小謝沒有通過測謊。

問題是：劉姓失主遭竊是發生在民國101年，小謝最早的竊盜前科是民國86年，小謝15年前的偷竊行為，和他15年後有沒有行竊劉姓屋主，兩者有關連性？此外，小謝沒有通過測謊，可以證明他是小偷？

這兩個謎題，在此案沒有謎底，卻有一個結果：小謝被判定是賊，再度入獄。

此案中，失主被偷物品還不少，除了金飾，還有筆電，價值33萬多元。這些贓物，警方在小謝住處沒有抄出，一個都沒有。

小謝是不是小偷？從一、二審的判決結果來看，答案，懸於法官一念。

註：一審判決無罪，但二審改判有罪，但不得上訴三審的案件，因導致被告欠缺救濟管道，已被大法官會議認定違憲，目前已可上訴三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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