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陳國祥】郝柏村志節堅貞永垂典範

郝伯村。圖/中央社
郝伯村。圖/中央社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生於民國八年愛國運動與新文化運動風起雲湧的中國救亡圖存年代,卒於「仇中親美」政權在台灣當道的年代,郝柏村的百年歲月見證了中國的苦難、分裂與劇變。他不是旁觀者,而是一直在烽火交接處親身戰鬥的一員勇將。他的一生無懼、無愧,堅貞的志節恆常不變,變的是他的同胞、政權與同僚。

在日本侵華的國家危在旦夕時刻,他入了軍校,畢業於黄埔軍校12期,而後投入戰鬥的行列中,歷經抗戰、內戰、兩岸隔海對峙,他始終是第一線的戰鬥員。戎馬退休轉入政治領域後,他同樣是第一線的戰士,與他認定的台獨份子作戰。

他戰功彪炳,但也敗北過,可佩的是他救國的初衷始終未變,所信奉的思想主義始終堅持;尤其難得的是,他雖然是個中華民族主義者,晚年多次大陸考察或遊覽,但他一直保持中華民國將領的份際,不願參加中共安排的官式活動,不淪為中共的統戰工具,甚至曾當面斥責中共官員竄改抗日戰爭歷史。他對於志節的堅守,足令和他同樣背景的軍政退休大員汗顏。

「郝大將」在戰場上是一員猛將,曾任職胡宗南麾下,當過印度遠征軍炮兵連長;1958年金門炮戰時擔任師長,守住小金門。他還勤於進修,畢生研究與撰述不斷,堪稱儒將。在軍旅生涯上,他歷練與資歷俱完整,登上最高峰;不但當過參謀總長,還當上國防部長。在他統領軍令與軍政的漫長時間,中華民國軍隊幾乎完全他的掌控之下。

當時初登大位的李登輝為了拔除他的軍權,不惜授之以閣揆大位,讓他轉換成為最高行政首長;但兩人之間天南地北的出生背景、思想觀念與性格作風,使得原本期盼的「肝膽相照」演變成為「肝膽俱裂」,而後郝伯村明知不可為而為,先在「非主流派」中擔綱,再與林洋港聯手挑戰李登輝。結果他抵禦不了李登輝邁向權力高峰,悻悻然而退,還止不住一路的政治追殺。

懷抱強烈「台灣主體意識」的李登輝,看他這種懷抱著濃厚中華民族情懷的外省籍老將領,當然很不順眼。當時和李登輝同樣思維的民進黨人士同樣看他不順眼,不斷把他當作鬥爭對象,在立法院批鬥他,迫使他高喊「中華民國萬歲」的口號護身。然而,一切枉然,本土化的浪潮衝垮他。這位從中國大陸到台灣一路捍衛國家的猛將,最終捍衛不了信奉超過半個世紀的理念。他是得意的軍人,卻是失意的政治人物。畢竟,時代不屬於他,滿腔的熱血與對國家的赤忱,看在眾人眼中,卻是不合時宜的。

當時擔任立法委員的陳水扁在質詢郝柏村院長時,還當場掀桌子抗議他,甚至向他丢紙條。除了被民進黨立委在統獨問題上圍攻以外,李登輝立法院的代理人「集思會」立委也經常為難他。

郝柏村如果有錯,錯在他的出生背景和歷練,以及從中建構的核心思想。台灣早已不是他心目中中華民國的形貌,更與他懷抱的國家理念截然不同。於是,他從主流變支流、從核心落到邊緣化,這不止是他個人的政治遭遇,也是時代劇變之後,他這一型背景政治人物的必然結局。

在他看來,國家認同與政治效忠是一致的,而「台灣内部的危機,在操弄國家認同的模糊,以致陷入無時、無地、無事不是政治惡鬥與內耗,折損了兩岸和平發展的軟實力優勢。」他堅信「中華民國一百年來,持續存在與發展的法統,是不容以時間和空間切割,充為台灣獨立的歷史及法理基礎,或予以冒用的模糊空間。」這種思維的郝柏村,理所當然成為綠營人士恨之入骨的仇視對象,如今他離開他們的視角,或許台灣會越來越「純淨」吧?只是不知還能保住這塊「淨土」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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