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巴西流行性腦膜炎爆發後,如何平息?權威病毒學家回顧疫情事件始末

【華人健康網圖文提供/商周出版】巴西聖保羅市的愛米里歐.魯貝斯(Emilio Rebas )醫院只有500張病床,卻擠進了上千名病患,有的病患躺在走道、地上、任何可以容身的角落裡。他們都是流行性腦膜炎 (meningitis )患者,有一些病房住的全是兒童。我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是眼前所見卻是夢魘般的事實,有的孩子斷手斷腳,有的孩子缺鼻缺耳。

70年代巴西流行性腦膜炎爆發後,如何平息?權威病毒學家回顧疫情事件始末
70年代巴西流行性腦膜炎爆發後,如何平息?權威病毒學家回顧疫情事件始末

流行性腦膜炎是受一種腦膜的細菌感染,這種細菌叫腦膜炎球菌(meningococcus ),病徵包括頭痛、高燒、噁心、嘔吐。嚴重的病例,尤其是孩子,還會全身痙攣昏迷。由於細菌會進入血管,造成貧血、休克,有些病患甚至必須截肢,因為細菌阻塞血管使血液無法輸送到肢體,組織因而壞死。

雖然,存活者截肢比例約只有百分之10,但巴西病童因這種病截肢的比例實在太高了,整形外科與復健醫生都想盡辦法要幫助這些病患。流行性腦膜炎導致的組織壞死,發作起來異常快速,一開始先是皮膚上有斑點,接著,皮膚開始變黑,然後就脫落下來—一根手指或者是一個趾頭,甚至鼻子或耳垂,有點像嚴重的凍傷。

此外,許多病童還飽受併發症腎衰竭的威脅,唯一辦法是腹膜透析術(peritonealdialysis ),但是連我都很少看過有人用這種醫療技術。腹膜透析術是取代已經無法行使功能的腎臟,用一根管子插進腹膜腔,注入液體,清洗血液中的毒素,再排出來。透析液體必須經常換新,所以非常累人。腹膜透析術主要目的在使腎臟有喘息恢復功能的機會,但是如果連續使用管子不更新,就有感染的危險。

腦膜炎球菌是一種小而圓形的生物,用革蘭氏染色法(Gram’s stain )處理過後,它在顯微鏡下會呈現紅色。這種紅色的小球菌總是成雙成對出現,所以又稱雙球菌。腦膜炎球菌分好幾種,重要的有A型、B型和C型,巴西這次爆發的是A型。

它是一種空氣傳染疾病,透過飛沫或鼻涕都可以傳染。這種傳染病特別危險的原因是,一個人感染了,就可能有10個人帶菌,卻不自知,一旦爆發,擁擠的環境、親密的人際接觸都讓它傳播得更快。

70年代巴西流行性腦膜炎爆發後,如何平息?權威病毒學家回顧疫情事件始末
70年代巴西流行性腦膜炎爆發後,如何平息?權威病毒學家回顧疫情事件始末

流行性腦膜炎讓巴西人心惶惶

就像14世紀歐洲爆發黑死病一樣,巴西的有錢人競相奔逃出國,等疫情穩定後再回國,逃不出去的人就躲在家中,不准孩子上學。這場疫病擴大了巴西的貧富嫌隙,富人認為它是窮人的天譴,驚惶之下,開除了僕傭,認為可以減少感染的機會。失去工作機會,窮者更窮,不管怎樣,窮人都是首當其衝。

因為1974年的這場疫病,我來到聖保羅市,這時我已經做了兩年的疫情調查員,不是全然新手,但從未碰過真正的大場面。我接獲指示和 「泛美衛生組織 」(Pan American Health Organization )、巴西政府合作,評估疫情在大都市擴散範圍,找出遏止方法。

當時,光是聖保羅一地,大約就有2萬個病例,此外,巴西利亞(Brasilia )、貝洛奧里藏特(Belo Horizonte )等城市也都有疫情傳出。不只是大城市,小社區裡的醫院也人滿為患,據信,全巴西應有接近13萬個病例。人們只要輕微頭痛,就奔去醫院,擔心自己得了流行性腦膜炎,讓醫師的工作更加繁重。

巴西的貧窮與人口密度過高,讓流行性腦膜炎散布得更猖獗。此地的貧窮與薩伊不同,在非洲,不管如何,總還有糧食作物生產,就算是乾旱,人們多少還有得吃。聖保羅市的赤貧則是超乎想像,貧窮就像瘟疫,把里約熱內盧、聖保羅大部分地方變成可怕的貧民窟、犯罪的溫床。

聖保羅外圍的貧民窟,一年增加50萬人口,大部分住民來自已經破產的鄉下,期望都市有較好的工作遠景。貧民窟裡空間難求,典型的住屋是用紙板、鐵皮、粗麻布搭起來的小窩,簡單地用鐵絲綁一綁,裡面擠滿人。

到處可見渾身泥巴、破破爛爛,身上長滿蝨子與寄生蟲的小孩。在貧民窟裡,沒有私人空間這回事,睡覺時人擠人像沙丁魚,地板髒兮兮,上面鋪了幾床墊子、幾把搖搖欲墜的椅子就是一個家,如果有張木頭床,上面還有床墊,就簡直是了不起。衛生設備可說是完全付之闕如,一下雨,貧民窟就成了排泄物飄盪的惡臭海洋。

70年代巴西流行性腦膜炎爆發後,如何平息?權威病毒學家回顧疫情事件始末
70年代巴西流行性腦膜炎爆發後,如何平息?權威病毒學家回顧疫情事件始末

無能的 「泛美衛生組織 」官員使疫情雪上加霜,他們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危機,也沒有興趣。那時 「泛美衛生組織 」的官員多是說西班牙文的拉丁美洲人,從沒想過應該學習巴西母語葡萄牙文,以便溝通,因此巴西人覺得被排除在決策圈外 (我希望這個現象現在已經改善了 )。我到了以後馬上學習葡萄牙文,希望除了和 「泛美衛生組織 」的人和平共處外,也能與巴西人維持友好關係。

疫苗控制疫情

儘管流行性腦膜炎來勢洶洶,幸好它是少數幾種盤尼西林控制得住的傳染病,問題是初期很難診斷誰得了這個病,誰沒得;一旦感染上了卻又發作快速,需要馬上治療。當時巴西舉國驚惶,什麼病看來都像流行性腦膜炎。

到了巴西首都,我與國立衛生實驗室的醫師合作,建立診斷此病的方法。這個工作需要野心、耐心,更需要隨機應變。譬如實驗室弄好後,卻發現少了一個恆溫器,沒法做細菌培養。

「疾病控制中心 」技師喬治.高曼(George Gorman )找來了一個木箱,放上燈泡和溫度計,就變出了恆溫器。假設恆溫器是暖房,那麼我們還需要花盆來培養細菌。我們用燭甕(它之所以叫燭甕,是因為它本來就是用來插蠟燭的 )來做細菌培養,蠟燭燃燒後,甕內充滿二氧化碳,正是腦膜炎球菌最喜歡的環境,繁殖迅速。

我們很幸運,流行性腦膜炎疫苗剛上市沒多久,是洛克斐勒大學的高斯齊利區(Emil Gotschilch )在60年代末發明的,它是一種多醣類疫苗,對A型與C型流行性腦膜炎十分有效。由於此次巴西的疫情多是A型,還有部分C型,我想疫苗應當有用。

巴西政府花了很大的工程推動疫苗注射,兩年間,就有6千到7千萬人接受注射,到了1974年,約莫百分之70的人口都接受過注射。不幸的是,疫苗注射推動得太晚,還是有5千到1萬人左右死於那波大流行。

本文選自商周出版《第四級病毒Level4: Virus Hunters of the CDC》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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