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ie 查理 2

中國時報【李昂】 不曾學會爬就站起來的Charlie，被邀請到首善之都台北近郊的著名溫泉區，一整棟有溫泉的日式房子，雖然殷殷解釋房子不屬於她，她只有使用權。Charlie對她那從中部來的程姓家族，多了不可思議的驚歎。 Charlie一再說，驚歎的不是財富，台北有錢人多的是，而是她家族能保留這樣的日式房子不改建的堅持──尤其離起家的中部這麼遠。 已七、八十年的日式房子，多半以島嶼特有的槐木建成，一直在細心的維護。為了現代化的舒適也部分整建，仍然用木材，但加了更私密的淋浴更衣空間。 殷殷因而看著從更衣室走出來的Charlie，失笑出聲。 Charlie穿著像男人泳褲的平口褲，上身一件無襯裡的運動內衣。 「穿這樣來洗溫泉？」 殷殷硬生生地吞下到口的這句話。倒是Charlie自我解嘲： 「台灣人穿泳衣洗溫泉妳又不是沒見過！」 美國讀過書當然以為這樣很Low，轉移了話題： 「看最近選舉擺明了是T的那個北區候選人？」 殷殷點頭： 「上了許多媒體。」 「宣傳照上，繫那種男人用、有大金屬頭的皮帶？」 「沒特別注意。」 「我就不會用這種皮帶。」Charlie語氣極不以為然：「要上洗手間，得整個解開皮帶，再脫下褲子，那個不方便。」 殷殷不懂，睜大眼睛。 「男人用這種皮帶，小便時不用解開。生理上的男、女小便的方式不一樣呀！除非女人也站著小便。」 就差說聲呆瓜，Charlie接道： 「尤其冬天小便，解開皮帶，大金屬頭打到腹部皮膚上，那個冷……」 做了個冷到直打哆嗦的怪樣，走入半室外的溫泉池。殷殷解下大浴巾，Charlie很男人式地吹響一聲口哨，歪著頭故意瞇著眼睛打量。 殷殷藏身入溫泉池。那溫泉並非當地最著名但少見的青磺、白磺，接上的泉水源頭略有硫磺味，加上水深因此帶隱匿的深色，氤氳水氣中只能見露出的肩、頭。 Charlie用一個大動作進入水中，激起水花四濺，長手伸前來就將殷殷抓起。 「誰叫妳以前都只穿寬鬆的衣服？」 「不是應該如此嗎？」 「應該什麼？」Charlie哈哈大笑：「虧妳還是進步婦女，在國外住那麼久，世界差一點走遍。」 「到這年紀……」殷殷硬生生吞下到嘴的「老」字。 「少來，妳本來就沒有身體。」她說：「妳第一次感覺到身體是因為性行為，因為性，才確實了妳的身體。」 殷殷反駁，她們也玩那些用小鏡子照自己的陰部，在長穿衣鏡前裸身，要認識自己的身體。 「妳們看到的，從眼中到心中的，還不是男人要看到的。妳們找到大小陰唇、陰蒂、陰道，是為了男人的陰莖要從此進入……妳手淫時，還不都是閉上眼睛，心中還幻想著男人。」 Charlie不間斷的說： 「妳們很少運動，得承認身體為性存在，身體為性服務。透過身體才有──性。或者，透過性才有──身體。」 殷殷終於能插話： 「可是今天，年輕女性經由網路大量向外展現我們各式各樣的全部身體。」 「在網路自貼的裸照、紙片人、真人芭比娃娃、人工美女……」 Charlie問： 「這叫『妳們』的身體。」 （待續） （本文摘自《睡美男》一書，有鹿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