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改變自己人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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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老子

(《兒子老子》劇照 老灰狼提供)

前陣子受邀去觀賞一部台灣的獨立製片《兒子老子》,看片名就知道這部電影講的是父子情誼,只是這情誼並不太美好,因為兒子打架入觀護所,老子欠債打零工,窮到連水電都付不出。這樣的家庭,想必母親早已離家改嫁,苦的是那個孩子,因為媽媽的家庭容不下他,原生家庭又有酒後暴力的老爸。受到觀護的兒子,還得定期去報到,不能任意離去,因此就留在原本的家,每天跟自己的魯蛇父親互相折磨,而那個魯蛇父親,不意外也有一個魯蛇父親,於是一家三代三口,組成了一個折磨彼此的魯蛇之家。

看這部電影時,我明顯感到不耐,倒也不是拍得不好,畢竟這片子讓許多人紅了眼眶,而我實在無法認同電影主角如此被動,不想改善自己所厭惡的現狀:兒子寧可天天跟老爸打架,也不肯主動離開他;老子寧可天天喝酒打兒子,也不肯振作起來重整人生。他們都厭惡自己的人生,卻沒有去改變,只是不停的抱怨,持續消沈,讓問題越來越嚴重。

 

「你不覺得,男人就是這樣嗎?問題擺在那兒不會去解決,好像一直擺著就自己會消失一樣。」朋友這樣跟我說。

對啊,的確如此!我赫然發現,自己之所以厭惡這些角色,主因就是現實生活裡,我們的確看了不少這樣的男人:社會版常見每天喝酒打小孩老婆的男人;玩股票欠債不敢說,於是乾脆假裝不知道,等到債主找上門才東窗事發;婆媳問題嚴重,老婆老媽天天惡言相向,他依然平靜度日,覺得「妳們的問題自己解決就好」;失業了,不敢跟老婆說,討論什麼方法持家,繼續天天穿著西裝出門假裝上班,在外頭閒晃,直到薪水拿不出來才被看穿......。

我們常說男生住的房子像豬窩,成堆的垃圾都能裝作沒看見,反正人生繼續下去。那些人生的問題,就有如房裡的垃圾,看久了就習慣了,解決了反而不知所措。

多少女人,被男人這種態度給氣跑。女人抱怨「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我出面去解決!」男人抱怨「阿不然她是要我怎樣?」這是一個沒有交集的討論,也是一個永遠無解的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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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老子

(《兒子老子》劇照 老灰狼提供)

不願意隨著現實而調整自己的男人,說穿了,只是怠惰而已。連自己人生都打理不好的人,有何尊嚴可言?事實上,也有很多男人,在面對自己無力改變的現況時,毅然選擇離開,因為至少可以從自己開始改變,就如同《兒子老子》裡老子的弟弟,把暴躁的老爸丟在養老院給魯蛇哥哥照顧,自己遠走美國再也不問家事。弟弟這樣做是否就是無情呢?哥哥守著折磨自己的老爸就算是孝順?還是,家庭只是逃避的藉口,哥哥守著父親,每天聽他在病床上羞辱,卻沒想要如何改變,於是悲劇就代代傳承,一直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我不太想為這樣的男人找藉口,但是會培養出這種不想解決問題的男人,也是我們這樣的社會。我們的社會,很少叫男人去冒險、去改變,逼男人必須走過前人所走過的路子,認為這樣才是成功。西方國家會鼓勵年輕男子趁年輕出國旅行、看世面,就算艱苦也無所謂;而我們的社會,只要男人說要出去獨自旅行個三個月,簡直就是不負責任的大叛逆:「有錢怎麼不買房子?」「有錢怎麼不結婚?」「去玩就不工作了嗎?」男人只能被迫留在原地,他們不是不想改變、不想冒險,而是我們的社會不推崇改變,也不鼓勵冒險。於是男人也逐漸習慣於不改變了。

討厭自己的現況,就去改變;無法改變,就轉身離開;不想改變又不願離開,那就只能看著別人離開,最好不要有抱怨。《兒子老子》最後,男人們三代同堂,吃著便當,看似溫馨,對我而言卻像是恐怖片:他們安於現況,找出平衡,看似溫馨,卻像是被一個大泡泡給籠罩,別人拋棄他們了也無所謂,反正自得其樂。人生能夠如此也不能說是壞事,受虐與被虐,只要達到平衡,也能算是幸福──而離開他們的人,當然也不會再有聞問,他們追求的是更好的人生,而消極的人,是跟不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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