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金制度 各國的憂煩

世界銀行發布了一份因應老年化社會的報告, 這份報告有個樂觀又正向的名字,名為《福壽延年: 東亞與太平洋地區的人口老齡化》;依不同老化程度和經濟發展, 將這個區域的國家分為紅色、橘色、綠色三種類型;其中, 新加坡屬於紅色,越南橘色,柬埔寨綠色。然而, 無論眼下是否有迫切的需求, 世界銀行呼籲所有國家都需要自現在開始, 思考年金和照護的整體計畫或改革。


年金議題近來在台灣討論地沸沸揚揚,加上2015年底世界銀行這 份報告,不禁讓我對照起自己在東南亞各國的經驗;新加坡讀書、 越南旅行、柬埔寨工作, 這三個國家恰好又被世界銀行歸納為三種不同類型。8年前第一次到 越南胡志明市,計程車從機場駛往飯店, 越南出名的摩托車幾乎占滿整條道路, 但摩托車陣有時很有默契地如水流一般,繞過緩慢行走在路旁、 由老人推著的垃圾回收車;這場景在前往飯店的途中出現不只一次; 司機說,這裡缺乏對老人的照顧和保障。
 
特別令人憂心的是,根據世界銀行報告,橘色國家的經濟發展, 跟不上人口老化的速度; 東亞和太平洋地區的人口老化速度是歷史上最快速的, 主因是生育率下降和壽命延長; 過去歐美先進國家的人口老化進程大約是50年到100年, 但亞洲多國只花了20到25年的時間;因此, 如何維持不墜的生產成長,並著手進行社會安全的結構改革, 是橘色國家必須面對的課題。
 
橘色國家有橘色國家的煩惱,發展程度更高的紅色國家, 卻也不因富有,而免於人口老化的憂煩。新加坡有名的熟食中心, 又稱為大排檔,由一家又一家的小攤集中而成,印度食物、 馬來食物、海南雞飯、炒粿條,從早餐賣到消夜; 剛到新加坡的時候, 我對學校附近的早餐找不到一家賣三明治或蛋餅的攤子, 感到不可思議;漸漸習慣了走到學校附近的大排檔吃豬腸粉當早餐, 卻發現一件更不習慣的事, 就是由年紀頗長的服務人員為我收拾桌上的杯盤。
 
後來才知道,這個現象與新加坡實施的公積金制度有關。 有文章分析,公積金制度的設計核心,在於新加坡「不養懶人」 的信念;有些老人的公積金帳戶不符合最低存款額的要求, 餘額不足,最後一毛錢都拿不到,必須持續工作;但也有文章指出, 老人工作也是一種樂齡養老,是高齡化社會的一種因應方式。 聯合國對紅色國家提出的建議,除了延長生產年齡、 鼓勵女性投入勞動市場,還有接納年輕的移民。
 
最後一個類別是包含柬埔寨在內的綠色國家, 這讓我開始認真地回想,走在柬埔寨首都金邊街頭, 到底有多難遇到老人家;也讓我回想起, 當柬埔寨朋友提及哪個我們認識的年輕生命逝去時, 語氣似乎因為司空見慣,而過度的輕如鴻毛。世界銀行報告提到,6 5歲以上老年人口僅占柬埔寨人口的大約4%。
 
人口紅利是許多傳統產業南遷的主要因素,世界銀行建議, 綠色國家應該繼續創造條件,最大化人口紅利所帶來的GDP成長, 同時要避免採取短視的年金和健康照護政策, 確保這些政策在未來是「付得起」的。
 
近來無數非營利組織到柬埔寨推行的計畫, 十之八九都與家庭計畫有關,教你怎麼避孕、 怎麼從家庭收入來考量要生幾個小孩; 不難想像柬埔寨的人口紅利會在大約20年後消失;因此, 柬埔寨政府也開始與聯合國討論年金制度,但柬埔寨還不是太急, 有時間好好參考其他國家的制度,並改正因貪汙而大幅短少的稅收, 以利年金及照護政策的設計,而柬埔寨也確實是慢慢來。
 
柬埔寨儘管人口年輕,但這些年輕且受過教育的勞動人口, 不約而同都肯認年金制度的重要;跟柬埔寨朋友聊天時才知道, 因為國家整體缺乏退休制度, 有的私人公司甚至已自行為員工開辦了退休帳戶。
 
台灣並沒有在這份報告之內,但無論是哪一種顏色的國家、 有沒有被列在報告之內,在思考年金制度時, 都不可忘記對人的尊重與平等,也不因一時的社會氛圍,為求快, 忽視制度可長可久的必要,讓人真正地得以「福壽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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