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派系「恩寵依恃」關係終崩塌！

文／楊琇晶

台中市第二選區（沙鹿、龍井、大肚、烏日、霧峰）立委補選結果跌破當地人眼鏡，但若以直升機高度來看待，國民黨地方派系的瓦解，或許是台灣民主轉型的歷程中的必然。只是這個必然，僅在短短兩年時間就被驗證，對國民黨來說不免是接下來2022年台中市長選舉，以及2024年立委與總統大選一大致命傷。

民進黨林靜儀本次得票率是綠營在中二選區史上新高，得票也超過遭到罷免的基進黨前立委陳柏惟的罷免不同意票數。對照2020年顏寬恒對上陳柏惟，顏得票10萬7,766票，得票率48.85 %，陳柏惟拿下11萬2,839票，得票率51.15 %，顏寬恒在各區得票數幾乎都輸給陳柏惟，但陳最終還是只以5千票險勝。政治學者杭亭頓曾以「雙翻轉理論」（two-turnover test），也就是歷經兩次政黨和平輪替，來做為民主鞏固的基本定義。若微觀地以中二選區來看，撇除報復性罷免陳柏惟的不正當性不談，中二選區地方派系長期以來的權力結構，已在2020年與2022年補選被打破，某種程度可視為台灣民主進程往前跨越一大步。

曾有不少研究台灣地方派系的學者認為，過去所謂「金字塔型」的權力結構、或是早期地方派系最主流的「恩寵依恃關係」理論，已在民主化和現代化發展下瓦解殆盡，如早期屏東等。不過這樣以現代化理論為基礎的論點，卻始終無法套用在獨特的台中的紅黑兩派上，更無法解釋為和顏清標家族，能橫跨整個中部政壇三十餘年。舉凡國民黨要選黨主席、選台中市長的，紅黑派支持無人不知是必要關鍵。這次補選顏寬恒的選前之夜，先前被黨內質疑切割的市長盧秀燕，最終還是成了「神秘嘉賓」，從頭站到尾還是不敵網友酸度破表，直播留言刷一串「盧秘書」。由此便可看得出台中派系金字塔頂端的地位，更看得出恩寵依恃關係中「領導者—核心—外圍」的權力結構依舊。顏家在台中的地位，完全符合理論中讓侍從感到「恐懼害怕」，便是恩主最主要支配力量。

綜觀先前研究，台灣地方派系瓦解的可歸納四個原因，包括現代化和都市化、民進黨的成長、司法改革獨立，使得地方黑金中斷不敢囂張、地方派系長期舞法取得執政資源等。而此次中二選區的選舉結果，可再添一原因：當地選民對民主的深度認知與對地方特定家族特權勢力的厭惡。也別忘了，所謂恩寵依恃關係，只要單一方自願結束，關係就會廢止。說的是愛情，也是政治，更是地方派系。

顏寬恒連續兩次選舉落敗，顯示中二選區長久以來的內部權力平衡已經被打破，畢竟地方派系強調的是網絡關係的緊密連結，作為選舉動員的有效機制。對於國民黨來說，補選選舉結果必令他們眉頭一皺、心頭一驚，接下來2022年台中市長選戰，以及2024年國民黨長期賴以為慣的在地組織動員，恐怕靠山山會倒，不可能再一招打百怪！而這次選舉結果對台灣民主化後的轉型值得鼓舞，民主進程又更進一步。

《作者簡介》楊琇晶，資深媒體人、台大國發所法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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