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水漂流》問鼎金馬58最大獎「最佳劇情片獎」,是欲除之而後快的異物感還是可對症下藥的病灶?

【文/雀雀】《濁水漂流》娓娓道來香港低端人口被放逐在擁擠城市裡、無處可去的形色面貌,一個又一個街友聚在一起取暖求生、苦中作樂的群像血肉鮮活之餘,連導演李駿碩歷經田野調查多年的紀實面向也一併給拍進去了:社工或一次性或綿長性的來訪關懷、校園學生實習操作的互動對象,或者是新的外來者加入這個「大家庭」,這群露宿者來者不拒,善意或惡意都只能全盤接收,看似樂天豁達實則沒有選擇的餘地。但也因為他們的生活是如此大剌剌地攤開在陽光底下,於是《濁水漂流》裡的香港,便像是朱少麟在《地底三萬呎》裡所說的,研究被遺棄的人事物便能了解一座城了。

金馬58最佳劇情片(金馬執委會提供)
金馬58最佳劇情片(金馬執委會提供)

故事開始於政府單位強制清掃街容而侵犯了街友的人權財產,這故事台灣人或許也很熟悉,畢竟台北也有議員要噴水驅趕公園遊民的豐功偉業。若是任何中產以上乃至上流社會人士看了《濁水漂流》感到不理解與不舒服,或許正正就是代表著這部電影必須存在世上的重大價值意義,尤其故事又是來自於真實社會事件,觀影的異物感來自於社會所沒達成和諧共好的缺漏之處,一般而言,總是要找到病灶才可以對症下藥——前提當然是如果一個人一座城或一個國家有心想要治好病的話。

金馬58公布入圍名單(金馬執委會提供)
金馬58公布入圍名單(金馬執委會提供)

《濁水漂流》裡形同父子檔般存在的吳鎮宇(飾輝哥)與柯煒林(飾木仔)是金馬 58 最佳男主角獎項與最佳男配角獎項的大魔王級入圍者,這兩人是一組,若《濁水漂流》搶不下最佳影片大獎那麼這對父子一起得獎的機率便會大幅提升,因為只要他們一起得獎也就形同《濁水漂流》的意義獲得了完整的肯定。

金馬58公布入圍名單(金馬執委會提供)
金馬58公布入圍名單(金馬執委會提供)

甚至《濁水漂流》全片可說是就在等待片尾父子在小房間之中對話的那一刻,激情的控訴和感性的懺情無一不缺,家庭片裡永遠不會有所謂的惡人,一個家會分崩離析從來不會是因為生命找不到出路,而是那一句「我是為你好」的強勢、阻擋了年輕靈魂找尋自由有其原罪。以此來看整個香港,更加令人惆悵。

《濁水漂流》述說無家者是命運共同體。(圖/滿滿額娛樂提供)
《濁水漂流》述說無家者是命運共同體。(圖/滿滿額娛樂提供)

李駿碩導演是個進化飛快的創作者,自《瀏陽河》、入圍過金馬獎的《吊吊揈》、或者是《翠絲》,部部電影都大力夾挾帶著對各個難能為自己發聲的族群之關懷,透過他的作品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議題遂被推出來、到一個難以讓人忽視的檯面上供人檢視與討論。如今在第二部劇情長片《濁水漂流》更是運用多線交錯敘事的故事線,看似有機生長實則縝密編排調度出各種世代對照、階級差異、高樓與橋下等等有形的與無形的港人所扛著扛著就要斷氣的繁盛與衰敗。《濁水漂流》的結局令我不禁想起《香港仔》裡的紙紮屋群,一把火就送葬了什麼似的。與今年同是入圍金馬獎的港片《時代革命》、《少年》和《鬼同你住》乃至於金馬影展終於映演了的《繼園臺七號》一起看完,想必今年金馬獎評審之一的楊雅喆導演看見這排年度香港電影的隊伍,也會再講一次「消失是真正的存在」。

金馬影帝吳鎮宇在電影《濁水漂流》中露宿街頭。(圖/滿滿額提供)
金馬影帝吳鎮宇在電影《濁水漂流》中露宿街頭。(圖/滿滿額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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