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的養老金-「工人老了怎麼辦？」

坐在六張犁站的咖啡館，終於兌現了當時在婚禮上「來國中同學的咖啡廳，開國中同學會」的承諾；話題從國中時期的打鬧趣事，一下跳到如何幫父母安排退休生活和經濟，一位同學特別擔心爸媽錢不夠用，思考著是否替父母擺設一個小攤做生意。


原來，退休和老年生活這件事情，就像時間的滴答滴答，當你不注意，以為時間還有很久；當你留神聽聽時光流逝的聲響，會倏地發現，時間好像流逝的太快了一點；我們回頭看看當年15歲的自己，再看看父母，再看看現在的自己，不再覺得年金改革是個無聊枯燥、與自身無關的議題。

每月第一周，是我們柬埔寨工人領薪水的日子；發薪日總是提早一點下班，因為午飯過後，人心浮動，除了領錢的興奮，工人領的全是現金；第一線工人打開信封袋，數著鈔票，鈔票裡雜夾著美金和柬幣，如果有哪一位剛好欠了隔壁同事錢，則馬上從薪水袋中抽出鈔票還錢；如果有人需要借款，也是當場「現金交易」。

許多柬埔寨的傳統產業，至今仍以現金來發薪，主要的限制之一，就是工人無處領錢；台灣人或許難以想像的是，工人要找一台ATM或到一家銀行領錢，有時候要坐一兩個小時的車，長途跋涉「進城去」。

另一個主要限制，則是欠缺存錢和理財的概念；領到馬上可以花用的現金，是多數柬埔寨工人認為最好的發薪方式。儘管金融產業日漸發展，有少數工人提出薪資轉帳的需求，因為沒有薪資轉帳記錄，較難向銀行貸款買房，但這樣的工人仍屬少數；因此，當地主管看著工人之間的「現金交易」，語帶無奈地對我說，工人不為未來打算，只看當下。

老年年金保障人們的退休生活，是一種「不只看當下，還要想未來」的制度。柬埔寨目前的年金制度，在當地叫養老金，僅止於公務部門；柬埔寨政府大約在五年前，將退休公務人員納入登記，並替他們開通當地銀行帳戶，透過銀行轉帳的方式支付退休金。顯見相應的登記和銀行帳戶制度，以及觀念的推行，是柬埔寨全面推動年金的幾道關卡。

順道一提的是，公務人員的最低薪資在2015年是120美金，甚至比勞工在2015年的月基本工資128元還低，而柬埔寨政府的目標，是在2018年時，將公務人員的月最低薪資提高到250美金。

前段提到年金制度僅止於公務部門，指的不是沒有勞工養老金的相關法規，而是有條文，但缺乏細則，尚未落實。柬埔寨的國家社保基金(NSSF)法令規定，勞工要滿足兩項條件才能領取養老金，首先是要在社保基金登記至少20年，再者是獲得社保資格10年內，至少繳納60個月的保費。

不過，政府才剛要求企業一定要把勞工納入登記，還要過個10幾年才會有人滿足第一項要件；保費怎麼算，每個月繳多少，雇主、員工和政府各負擔多少比例，未來可以領多少，也全都還沒出爐。

另一名當地主管說起自己對於退休制度的想法：「現在只有公務人員有年金保障，(養老金)對工人好，不然工人老了怎麼辦」。柬埔寨年金制度的形成與完善，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然而，當越來越多柬埔寨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老了怎麼辦？就更有機會形塑一種「別只看眼前」的風氣，加快年金上路的腳步，並降低基層勞工因不了解而造成的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