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海外移工的留守兒童

一個中國，兩個世界；南京地鐵車廂內撥放著一則又一則的官方宣導廣告，我的目光停留在畫面中對比極大的兩個孩子身上，一個笑的燦爛，一個卻愁容滿面，原來是政府呼籲民眾關心留守兒童。我的思緒突然飛回了柬埔寨，在柬埔寨辛勤工作的中國海外移工的孩子們，是不是也能獲得一些關注？
 

最近，柬埔寨分部有位中國籍員工生了嚴重的病，必須動一個攸關生死的大手術；我們坐在車裡，打了一些飯菜，準備送去給照顧他的同仁填肚子。配偶從醫院打來了電話，他在電話那一頭慌張地哭了；這名中國籍員工和配偶一起在柬埔寨打拼多年，此外，他們還留著一個8歲孩子在中國。
 
在柬埔寨工作的中國移工，許多正值三十、四十歲的壯年期，卻已來柬埔寨十多年。不論是結婚後再一起到海外打工，或者是來了，才遇到對象結婚生子，中國雇員十之八九都把孩子留在中國，利用一年回一趟中國的「返中假」，與孩子見上一面。
 
幾位同事兼好友輪流前去照顧，我在與其中一名同事交談的過程中，才發現他也有一個10歲孩子在中國，但夫妻都在柬埔寨工作，孩子早先由外婆照顧，後來換到爺爺這邊。
 
中國今年開放生第二胎，不少中國籍夫妻喜出望外；同事曾問孩子：「爸媽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好嗎？」卻遭孩子斷然拒絕：「才不要，鄰居都說弟弟妹妹會來搶我的財產。」
 
我瞪大的眼中，看見的是為人父母卻無法時刻保護孩子吸收了什麼觀念的無奈，也無法即時告訴孩子，那關於手足的美好。台灣幹部多數單身，形成另一種國安危機；對比留守兒童問題，兩個議題，熟輕孰重，實在沒有一個定論。
 
中國的「留守兒童」的問題，不久前才因為幾名留守兒童的自殺、遭性侵等事件，引起廣泛討論；根據北京師範大學2015年發布的《中國留守兒童心靈狀況白皮書》，中國約有1794萬農村留守兒童一年見父母不到2次，有921萬孩子一年都沒見過父母；一年與父母聯繫1到2次的兒童有622萬人，一年都沒有與父母聯繫的兒童則有262萬。
 
中國祭出戶籍制度改革，讓移工可以在居住地領取居住證，孩子也可以跟著爸媽，在居住地受教育、享有公共服務，不必留在戶籍地，已是很重要的一步；但海外移工的子女問題，卻讓人看見留守兒童的另一個大圖像。
 
這個圖像，是把經濟擺在人生序列第一位，把親情置於其後，是經濟發展下最無奈與心酸的產物；這些海外移工留在中國的孩子們，更是怎麼調整戶籍制度，都無法彌補的洞。根據世界銀行發表的《2016年移民和匯款概況》，中國在2015年約有1000萬名海外勞工，匯了640億美元回中國。
 
中國國務院將留守兒童定義為父母雙方外出務工，或一方外出務工另一方無監護能力、不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中國曾估計有6100萬名留守兒童，幾乎是台灣人口的3倍；這千萬名留守兒童長大後，會帶著自卑、驕傲，還是過人的獨立自信進入職場社會，然後用什麼樣的眼光和態度在職場裡打拚，其實已為中國甚至整個區域的未來，投下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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