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史話-日帝殖民下之台灣美術史

旺報【文╱楊孟哲、李玉姬】 我們不應忽略時代的潮流,更應認識時代精神,和思索時代特色所在,而努力創造富有生命的美的作品。 陳進是在台灣日治時期的美術史上,具有象徵意義的重要女畫家。 1907年陳進誕生於新竹香山地區的望族之家,父親陳雲如經營事業有成,也喜愛收藏文人書畫,如此的家庭氣氛,深刻影響陳進一生作畫的閨秀性格,塑造她創作初期內容處處透露「上流貴族」華麗之美的特色風格。 台展巾幗不讓鬚眉 1927年陳進在日本女子美術學校求學階段,即以《姿》、《罌粟》、《朝》3幅畫入選首屆「台展」東洋畫部,當時他和林玉山、郭雪湖都是年紀輕輕的少年、少女,卻是「台展」入選的東洋畫畫家中,僅有的台籍畫家,因此3人有「台展三少年」的稱號。 接著從第2屆起,陳進的創作又接二連三在「台展」中大放異彩,由於受到展覽會評審肯定的鼓舞,陳進也在此期確立了自己創作的風格,一個在台灣生長的大家閨秀,以純粹的日本畫風格,畫出無數優靜且內斂含蓄的作品,也為日治時期的台灣新美術畫下女性視野角度,追求至美的一筆。 戰後的台灣美術活動,面臨一個新的時代環境,對於美術家應該如何因應時代的改變,她曾經提出看法:「人類的生活要受自然環境和歷史背景的制約,其所產生創造的美術,總是脫不了時代的影響。毋寧說唯有能夠忠實地把時代的姿態(經)過了純粹的藝術精神而表達出來,才有永遠的生命和永恆的價值。……但這並不是應與世同浮沉之謂,我們不應忽略時代的潮流,更應認識時代精神,和思索時代特色所在,而努力創造富有生命的美的作品,……這樣才有現代美術的意義,也是美術建設新文化的途徑。」 戰後初期的台籍畫家面臨藝術創作環境的遽變,有許多人與陳進一樣對未來抱持開放與樂觀的態度。可是,來自中國具有濃厚中國傳統文化背景的藝術家,卻在台籍畫家師承日本的精神上,堅定的以此畫風與日本文化畫上等號,從文化的民族血源層面,徹底否定這些資深台籍畫家的技法。這樣觀念上的衝突與歧視,逼迫當時藝術家為了在藝術界存活,面臨不得不改變畫風的壓力。 陳進在這群外來文化新貴當道的藝術氛圍下,當然也備受質疑創作的「愛國性」,在百般掙扎下,陳進雖然一度嘗試改以中國式的筆墨法來創作,但是因為深知與自己所長格格不入,於是以女性的視野焦點,將藝術創作以社會關懷轉向家庭層面,僥倖的免去當時社會性的束縛,再創藝術創作的天地。 1950年的《嬰兒》和1954年的《小男孩》,以一慈母的眼光與角度,畫下家庭新生兒的溫馨之美,也真實反映出當時陳進初為人母的幸福感,陳進走入婚姻,家庭生活成了她在藝術創作上挫折的避風港,尤其在她初為人母,開始關心兒童的活動後,她也在《東方少年》創刊第一年的第4期和第5期,繪製了〈一顆珍珠〉和〈母親和兒子〉兩個故事的漫畫。 恰巧這兩個故事,都與孩子生活遭遇有關,或許是以一個母親的心情作畫,畫中更能傳達故事中小朋友的心情寫照,從故事中人物的現代西服穿著、髮型,可以看出陳進落實將時代的姿態,透過藝術精神呈現的創作理念,充分掌握時代脈絡,不過畫中的傳統家飾背景,也顯露出她對於美好的舊傳統念念不忘之情。 另外,她也在《東方少年》中的故國河山系列中,為〈北平的天壇〉一文繪製漫畫,不過或許對於所畫之名勝未能有情感的連結,畫中的天壇,顯得侷促而單調,未顯現天壇頂天立地的莊嚴氣勢,也未見陳進筆下一貫追尋「美」的風格。少女時期所畫的貴族之美,成家之後因為畫壇創作環境的挫折,將創作視野轉向家庭的平凡之美,從閨秀到慈母,陳進的一生創作堪稱是人世間美的紀錄者。 促新美術運動推手 自1895年以來,台灣百姓在義勇軍帶領下抗日失敗,因而面臨新政權的統治,在皇民化、種族歧視的日本殖民政策下,台灣在日本殖民學制之中,從圖畫教育展開新文化新藝術的學習。 台灣400年來充滿著辛酸血淚,歷經外來強權異族統治下,面臨新文化的挑戰,台灣島民從過去武裝血鬥習性中,學習到另外一種文化競賽,以文化藝術來爭取另一種肯定,因此點燃台灣新殖民文化運動的爆發力。 林玉山、陳進、呂基正都是日帝時期接受新美術教育的台籍畫家,他們的畫作受到日本畫壇的肯定,是當時協助台灣推行新美術運動,為台灣美術帶來有別於傳統水墨畫的西方現代美術技法與觀念的重要推手。他們重視寫生的寫實技法,深刻的影響台灣美術往後數十年的創作觀念,重視寫生的美術觀念,也促使台灣的藝術家,從文人臨摹畫冊中走向現實生活,開始關心生活的大地樣貌、人們的動態,因此日治時期的台灣藝術家在畫中記錄了台灣的美麗風情,這樣的創作風格轉變在台灣美術史上是象徵意義非凡的時刻。(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