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黑天鵝亂飛的8月股市

工商時報【主筆室】 台北股市上周受到北韓核彈危機的衝擊，引爆一場小型股災，從8月8日川普發表「火光與憤怒」（Fire and Fury）當天高點10,619點跌至周五最低點10,238點，指數重挫381點，同時，8月11日當周開收盤跌幅176.99點，也創下今年以來最大的單周跌幅，關於股市即將崩盤的論點突然暴增，一場完美風暴的烏雲似乎已經籠罩台灣。 東亞引爆戰局的風險，是我們從來未曾經歷的超級黑天鵝事件，一旦發生，現在大家天天爭吵的前瞻計畫、一例一休、限電危機、甚至造成全國大停電的議題全都會消失，台灣也會被迫在複雜的大國博弈棋局中選邊攤牌。因此，聽到川普與金正恩不惜動武的威脅，特別是金正恩提出圍繞美國航空母艦基地關島發射四枚飛彈的攻擊計畫，股市投資人驚恐的心情可以想見。 股市投資人擔憂朝鮮半島對峙成為「引爆完美風暴的引信」，原因在今年股市連續強勢上漲，是否已經到了泡沫的階段，當高漲的股價遇到飛彈危機這種突發事件，很容易觸發連鎖性的下跌。 台灣股市從去年底收盤9,253點起算，到8月8日最高10,619點，指數漲幅高達14.7％，再往前推到105年初的8,338點，台灣股市已經走了兩年的大多頭，累計漲幅達到27％。如果再看月線，台北股市從年初至今，每個月都是上漲的，走出連續8個月「月線收紅」的走勢，即使以周線來觀察，年初至今累計32周的交易，有19周上漲，「周線收紅」的比例也高達六成，這是金融海嘯至今10年來罕見的多頭市場。 推升台股多頭的力量，並不來自台灣經濟成長活力重現的宏觀因素，也不來自上市公司獲利增長的微觀因素，真正的動能來自於充沛的國際資金，熱錢湧動不是台灣獨有的現象，而是整個國際金融市場今年最熱門的議題，而在出乎意料之外的強漲之後，關於多頭失速、泡沫破滅的警訊也突然在八月瀰漫全球。 警訊聲量最大的是有債券新天王之稱的雙線資本（DoubleLine Capital）執行長岡拉克（Jeff Gundlach），他認為最近推動漲勢的被動型投資，特別指名規模暴增的全球指數股票型基金ETF，已經造成了一個被動型投資泡沫。提出類似警訊的還有摩根士丹利證券的策略報告、美林美銀證券策略長莎維特，以及橡樹資本（Oaktree Capital）創辦人霍華馬克司（Howard Marks）。另外，對沖基金大師橋水集團的雷達里歐（Ray Dalio）已經高喊泡沫長達半年，他建議投資人繼續加碼黃金來規避風險。 股票指數型基金ETF的增長無疑是2017年最重要的課題，今年5月，全世界的ETF資產規模突破4兆美元大關，總數超過6千檔，更超越美國上市公司總家數。ETF規模在金融海嘯隔年的2009年突破1兆美元，四年後的2013年倍增到2兆美元，今年再倍增到4兆美元。 被動基金增長的結果，讓資金集中在與指數相關的大型股身上，呈現「大者更大、弱者更弱」的兩極現象；甚至，連被動基金本身都有強者恆強的集中現象，ETF基金規模排名全球第一的先鋒（Vanguard）大盤指數型基金，單一基金規模在今年6月底已經超過5,800億美元，單一基金就佔整個ETF族群的15％，資金集中的現象極為明顯；還有，被動型基金的買賣來自於電腦程式交易，一旦市場觸發瞬間的賣壓，可能造成閃崩危機。 資金集中化的現象，在台灣股市這樣相對規模較小的市場更為明顯，指數型龍頭股不斷創下新高，是帶動台股加權指數月線連八紅的重要功臣，而純粹投資台股的ETF規模也逼近新台幣750億元，代表性的龍頭「台灣50」基金規模超過580億元，就佔了整個台股ETF市場將近八成。 7月中旬之後，華爾街日報、金融時報以及CNBC等財經媒體對於市場過熱、甚至超完美風暴的警訊聲量越來越大，本益比過高、散戶進場、FANG（臉書、亞馬遜、網飛、谷哥）狂漲等種種泡沫現象，外加「逢七必有金融危機」的歷史宿命，如果被北韓核彈風暴刺破，就可能引爆超完美風暴。 我們期待金管單位與證券監理單位，針對北韓飛彈危機及類似8月15日的台灣全台大停電等超常規風險事件，模擬台灣股市可能遭遇的衝擊，因為金融市場的安全與穩定，是台灣經濟真正的命脈所在，漲多了的股市原本就有回檔壓力，但是超常規的風險卻可能觸發重大的殺盤危機，給投資人與上市公司帶來難以估算的打擊。 我們應該感到慶幸的是，金正日與川普的口角叫囂已經不再升高，全台大停電也沒有對上市公司與科學園區帶來重大的災難，我們應該把握這兩個重大警訊提供的機會，不論是個人、證券公司、上市公司、或是政府監理機構，都要擬定一旦發生閃崩意外的危機處理方案， 下周一（21日）美韓年度大型軍事演習即將上場，朝鮮半島擦槍走火的引信暫時不會拆除，我們的時間並不寬裕，必須抓緊時間，補強既有的危機處理方案，針對被動式基金與程式交易、AI操盤可能帶來的風險，增加模擬演習，建立真正可以保護投資人的防火牆，這正是北韓核彈和全台大停電危機給我們最佳的檢討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