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南鐵東移案需要「開個好會」，而非「配合開會」

7月26日南鐵都委大會民眾質疑主席花敬群未信守承諾提供民間請求關鍵資訊、會議召開倉促通知、爭點未釐清就逕開大會決議。會議主席花敬群次長隨即宣布散會，宣布另於8月9日開大會決議。在與民眾爭執中，花次長語出「我要你們配合開個會，你們他X的就這樣，這樣像什麼話」拂袖而去。事後花次長針對「他X的」道歉。然而，這完全無益於解決南鐵東移案的實質問題或「開會」問題。因為，雙方爭執點並非在這些粗話，而是花次長「只是開個會」與居民「必須好好開個會」兩種心態的對立。

內政部都委大會一般至多三小時，需決議八個案件，甚至十幾個案件。對涉及土地徵收案件的居民而言，這是基本人格權的生死保衛、將決定是否被剝奪世居土地與迫遷。面對強大公權力要剝奪基本人權，民眾要的也只不過是一個能釐清真相的過程，要死也要得到清楚的理由。但是對都委們，個別案件就只是一個簡短的「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委員們如何搞清楚個別案件呢？就只是看各地方政府與開發單位的漂亮簡報。若民眾自力得知會議召開(內政部根本不主動通知民眾)，委員們頂多聽取每個民眾3分鐘的發言，亦無需回應。因此，在不可能有機會(可能也沒有意願)清楚了解個別案件的狀況下，都委們最簡單的處理原則就是聽上意，然後宣布「經審慎審議，予以通過」。也因此，都委大會中幾乎每個案件都「順利」通過，主席也不需說粗話。

內政部次長花敬群在與自救會成員與環保團體的溝通過程中，嗆道「要你們配合開個會你們他媽的就這樣，這像什麼話！」（資料照，顏麟宇攝）

縱使南鐵東移案已成重大爭議案件，處理的手段也只不過在媒體前精緻些，本質並無改變。6月14日花敬群次長標榜「將以聽證精神召開擴大小組會釐清真相」，承諾「盡力協助居民取得政府公文與資訊」，強調「擴大小組會議不預設立場，若未釐清真相可繼續召開」。然而，7月2日擴大小組會議舉辦時，居民請求的19項資訊中中，僅取得5件。其中最關鍵的84年計畫書甚至「遺失」，其他關鍵公文鐵工局表示「請再申請」，孰不知鐵工局「請再申請」的遊戲已玩了近四年。在小組會議中花次長甚至以「工程技術評估、地下水、土地徵收之公益性與必要性」包裹議題，再限制該議題只能詰問一次、答辯一次5分鐘，根本在程序上不想釐清真相。在該會議中，民間以所有論點皆附詳細資料來源的嚴謹態度來論證「南鐵地下化不需東移、南鐵東移無增公益性、南鐵東移土地徵收缺乏必要性」等三大事實。然而，南市府與鐵工局卻仍是以沒有根據的說法編造謊言、迴避爭點。在小組會議中，花次長不但放任官員敷衍閃躲，並一度以「裁決送大會」來恐嚇居民。但終致在居民強烈反對下，花次長改口表示「將朝召開第二次專案小組會議的方向努力，但要與南市府溝通」。注意，花次長決定是否召開第二次小組會議的要素並非是「爭議是否釐清」，而是「與南市府溝通」。這都再再顯示南鐵東移案程序深受政治操作。為證明所言真實性，請讀者點入連結看看該會議的虛偽荒謬(營建署將該會議紀錄公開在正常人一輩子都找不到的網址)。沒想到，自救會竟在 22日(周五)晚間收到26日(周二)緊急召開都委大會決議本案的公文。難怪，民眾無法接受花次長「配合開會」的要求。

28日會議中，花次長面對民眾質疑爭點未釐清就開大會，竟說「官方都有說明啊，只是你們不接受」。這真是睜眼說瞎話，南市府副市長「我跟賴市長兩個棄醫從政的目的，是為了要提高臺南的高度及亮點。」這種選舉語言可以說明「土地徵收必要性」嗎？官員認為民眾智障到可接受這種說明嗎？花次長又一再要求居民相信都委們的專業，可以分辨事實。但是，專業的施鴻志委員都可以把「賴清德需要政績」當理由了！擴大會議時各委員們連提問都不敢，有顯示出任何專業嗎？當民眾質疑本會議召開適法性時，花次長竟連續五次反嗆「你去告啊！」，又展權勢以「你們要我現在裁決嗎？」恐嚇民眾不要妨礙他開會。花次長斥責我們「一定要100%配合你們，才叫做善意對待嗎」。我們自始不敢要求花次長100%配合，只要求他主持的都委會具備釐清真相的基本的功能。即將被剝奪基本人權的公民要求這點，過分嗎？花次長屢次強調他曾參與公民運動，暗示與之前顢頇卻強硬主持小組會議的劉玉山不同。且不論花次長參與的公民運動為今日當權者支持，而南鐵運動自始即被民進黨視為眼中釘，身分貴賤有別。我們的確本來對花敬群充滿期待，但他卻走了和劉玉山一樣不想釐清本案真相，只想要走完程序的老路。不同之處，僅是在會議結論時多加了一句「本次會議已由雙方充分發言，充分討論」的漂亮話。

之前主導都市計劃審查的都委會專案小組主席劉玉山（中）。（風傳媒）

南鐵運動者並無意拖延程序，因為如果主持官員心態不變，再開一百次會議也於事無補，累的還是每次早上四點多就提心吊膽趕赴台北刑場的耆老居民。我們為使會議有效率，已整理十項擴大會議中雙方論及爭點，並發函內政部請求根據爭點一一由雙方詰問釐清。如此，最能合理地推進本案都計審議。若南鐵東移案真如賴清德所言較具公益性，南市府應表贊同才是，而不需拿「我們都是醫生，要點亮台南」這類選舉語言來規避爭點。然後，在背地裡進行政治操作。

花敬群因爆粗口惹議，事後道歉。台南市長賴清德稱花「有道德勇氣道歉」。（資料照，王德為攝）

27日花次長的道歉聲明中表示「對與會者以程序性手段杯葛以致無法進行會議感到遺憾，希望未來與會者能在對等公平的原則下理性陳述意見。」顯示他仍不能理解民眾只是希望好好開個能釐清本案真相的會議。我們也希望花次長能理解「透明的政府資訊、讓兩造完整清楚論述、雙方平等詰問機會、主席秉公要求兩造勿逃避問題」，才能符合「對等公平的原則」，也才能有效率地審查南鐵東移都計案。葉俊榮部長隨後肯定花次長的道歉，並表示了解花次長的壓力與辛苦。我們也認為真的不能全怪花次長。畢竟，同樣戲碼，換了演員，還是同樣那齣戲。真正能改變戲碼的不是花次長，甚至不是葉俊榮與林全，而是唯一能夠抗拒賴清德政治操作的蔡英文。若要避免花次長再爆粗口，方法其一就是把被迫害者當成暴民，限制民眾進場人數、限制發言、警力排除。這種方式，也只是宣告新政府的土地正義真的只是一場戲。其二，則是抵禦民進黨派系壓力，在本案啟動行政聽證，請在南鐵東移案踏出土地正義改革的第一步，不要推託「無法一步到位」！連好好開個會都做不到，遑論改革！

附錄：7月2日南鐵東移案擴大專案小組會議逐字會議紀錄

*作者為反南鐵東移全線自救聯合會會長、紐約大學理工學院電機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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