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莫拉克系列：六龜災後遽變 早餐店老闆寫村史

圖文■吳光炎 六龜新發社區是南橫公路通往台東的必經之路，南橫公路沿途上的各個美景都使遊客驚嘆不已！大部分的遊客都會選擇在寶來溫泉區、不老溫泉區過夜休息，隔日早上才前往南橫公路沿途欣賞美景至台東、花蓮。遊客在溫泉區停留過夜休息，使社區的年輕人有很多工作機會，如客房服務人員、餐飲服務人員、設備維修人員、造景維護人員，人人都有工作。 災前好山好水 自給自足 在地的農特產也是遊客最愛，在金煌芒果或是黑鑽石蓮霧的產期時，我記得從庄頭一直到庄尾，大約有30幾攤的水果攤位，每攤生意都很好，蔬果在地銷售可以減少運輸到果菜市場的成本，果農收益更好，整個村莊安居樂業。 而我在這純樸的小村莊開了一間西式漢堡店，對面就是新發國小，學生人數130多人，每當早上上學時，整間漢堡店都是小學生與家長，還有趕著要去溫泉區上班的年輕人，夫妻倆忙不過來，還好鄉下的小朋友非常乖巧，高年級的小女生看我們夫妻倆忙不過來，她們會主動幫忙端早餐給客人，但我們也會贈送免費的早餐給她們享用，雙方達成良好的默契。夏季中午還賣剉冰，下午賣香雞排、薯條，我們連中餐、晚餐都賣，當然只是方便式的料理包，提供給忙到沒時間做飯的客人，一切幸福美滿！ 災後人口流失 人心浮動 災後至今快5年了，當時崩塌毀損的南橫公路至今還無法修復，通車日遙遙無期，南橫公路是六龜人的生活命脈，就連「藤枝森林遊樂區」也因610水災，造成路基大面積崩塌，至今開園日也遙遙無期，南橫公路斷了！藤枝森林遊樂區休園中！遊客變少了，年輕人的工作也變少了，果農的水果攤沒有遊客光顧，一家一家收攤。有人選擇離開另謀生路，年輕人把小孩交由父母親照顧，造成隔代教養潮，選擇留下來的人心飄浮不定。漢堡店的生意也因人口流失，營業項目減少、休息時間提早，我現在也兼職另一份工作。 但也因風災，小村莊被看見、被關心、被照顧、被輔導，災後重建站、慈善機構、醫療機構，紛紛進入協助災區生活重建，把那些飄浮的心安定下來，把每位村民的心拉得更近，更有勇氣面對未來，讓在外工作的年輕人對故鄉的家更放心。 可是重建期限有限，地方政府的長遠政策在那裡？成效又如何？就以果農來說，六龜區的兩大特產──黑鑽石蓮霧與金煌芒果，大部分果農一整年都是以這兩種水果維生，地方政府應該要大力推廣，並舉辦水果品質比賽增加知名度，且要年年辦，並結合溫泉觀光，讓遊客泡好湯與品嚐在地特色水果。 看見不一樣的六龜 六龜區還有很重要且獨特的自然生態與歷史建設，以往六龜的觀光都是靠南橫公路、藤枝森林遊樂區來帶動溫泉觀光業，但風災後觀光路線沒了，我們要拿什麼吸引遊客？我認為現在只好搬出壓箱寶，把六龜隧道結合十八羅漢山自然生態，與日據時代所建造的土壠灣發電所，開放導覽參觀，希望地方政府能把地方資源大整合，把生態導覽結合歷史巡禮，讓遊客看到不同的六龜。 風災後看見與感受到人世間滿滿的愛！自覺我能為別人做什麼？能為村莊留下什麼？在機緣下我擔任社區營造員，計畫內容就是訪查社區文史，並出版社區老照片集與社區文史記錄，這跟我之前的工作性質完全不同，加上電腦文書能力不夠，一度想放棄這份工作，但受到社區總幹事的鼓勵與家人的支持，順利完成《歷史印記新發現》新發里的第一本紀錄。我是在地土生土長的新發人，在訪查過程中，社區耆老都很願意把塵封已久的故事說出來，過程非常愉快，像這樣將在地文史做紀錄與整理，也是新發社區的先例。 探尋紀錄新發村文史 訪查過程中，有許多印象深刻的故事，其一是新發日據時代的舊地名──塚仔埔，「塚仔埔」台語念起來就像是墳場的意思，名稱的來源無從查起，可是在老一輩的記憶裡，新發的舊地名是「暢埔」，但目前並無文獻記載「暢埔」這個地名；暢埔是暢快、愉快的意思，中、青一輩的人很少知道暢埔真正的涵義。根據耆老口述，新發四周環山，最先進住的應該是獵戶，逐漸形成小聚落，獵戶豐收後都慶祝、歡暢、暢飲，習俗漸漸流傳下來，加上新發地處六龜與荖濃中間，早期人們還靠徒步往來時，至兩地約需半天時間，因此許多六龜人、荖濃人都會選擇在「暢埔」過夜，當時居民會準備豐盛的食物與私釀酒招待朋友，盡情歡唱跳舞，成為這個村落的印象。 其二是在地的藥婆潘玉蘭，會稱為藥婆是因她具有辨別與食用藥草的相關知識，自己上山採取藥材，用柴刀剁片後再自然曝晒以便保存，當時有中藥行會向她收購藥材，有時則是半買半送。耆老提到婚後夫妻倆生育了7名子女，當時家庭經濟狀況不是很好，所以耆老每天都要跟先生上山到49林班工作，當時算是非法開墾，有時要跑給「山林仔」（台語）追，如被抓到是要被關的，後來有跟林務局承租。在訪談藥婆的過程中，有時嘆氣、有時悲傷，但也有喜悅與歡樂，訪談結束後耆老跟我說，有人陪伴聊過去是一件快樂的事。 101年6月，社造員的計畫結束了，但我想我的責任還未結束。前陣子一位曾經輔導過我的宋老師到訪，宋老師問我最近在忙什麼？還有執行計畫嗎？我說最近沒有執行什麼計畫，但一有空還是會持續做社區文史紀錄與社區綠美化營造與維護，宋老師說很好，這樣就可以了，社區文史紀錄能傳承給下一代，讓外界能多了解村子的文化歷史；而社區綠美化能提昇生活品質，讓外界看見社區不停在改變！感謝！社區環保志工災後一直陪伴著我，有他們真好！ （六龜新發里居民，社區志工） 災後人口外流，只剩下河川疏浚的砂石車與毀壞的道路。 災後吳光炎開始做新發文史調查，圖為訪問曾以搭建吊橋為業的曾正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