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高中會考 法國教育引思辨

【台灣醒報記者尹曉春綜合報導】台灣的12年國教改革爭議如火如荼，而上週進行的法國高中會考（bac）在各界聚焦哲學考題之餘，也重新燃起法國對教育制度的反思。實施超過兩百年的法國會考制度，逐漸被視為勞民傷財的預算陳痾；考試引導教學的八股教育、缺乏多元才幹的鑑別度，以及每況愈下的大學生程度，讓即使向來以文化自豪的法國人，也不得不展開一場對傳統舊制的思辨。 哲學考科揭序幕 第204屆法國高中會考（bac）6月17日正式登場，664,709名年輕學子，沿著前輩們走過的道路，披荊斬棘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4787個考試中心、17萬名閱卷教師與相關人員，還有3990道精心設計的考題。除了各類組的基本科目外，選考科目豐富多樣，光是外國語言就多達22種。報名費用每人83.60歐元。 拿破崙在1808年創立的會考制度，照慣例由哲學考科揭開序幕。在「語言是否僅是工具？」、「工作能否能讓人意識自我？」、「缺乏認識可以闡釋？」等考題下，法國人的現實哲學也同步展開：如何才能有效辨別學生程度？為什麼不廢除會考？一試定終生是最好的鑑別制度嗎？學歷有用嗎？ 耗費15亦歐元弊端重重 面對法國當前低迷經濟與高居不下的失業率，是否需要耗資15億歐元舉行會考，確實值得深思（15億歐元是教育工會SNPDEN依照會考耗費的各種直接與間接成本計算出的結果；官方公佈數字約5,000萬歐元）。雖然實施超過2百年的制度難以動搖，但當無法有效鑑別程度、學生素質下降、畢業即失業時，保留這項傳統的必要性很難不令人質疑。 不同於台灣過去的大學聯考制度，通過會考取得的證書，既是高中文憑，也是進入高等教育的門票。然而，就篩選進入高等教育的鑑別度而言，85%的合格率過高；在高中畢業的文憑上，15%的不及格率又將消耗過多資源。 高中會考從1936年不到3%的及格率，到了2011年已提高至85.6%。是學生全變成菁英，或者標準放寬？在大學教育者的眼中，答案顯而易見。會考把關不嚴，使大學變得易入難出，即使大門廣開，每個世代卻只有37%的人領到高等教育證書。 鑑別度不足 曾任巴黎4大校長的尚羅博．比特便在2007年時點燃改革的火苗，他說，「高中會考如今已失去價值，成為昂貴、寬鬆、充滿漏洞的制度，若不改變制度，整個教育體系將壟罩在陰影中。」 《會考無用論》（Le bac inutile）作者米榭爾．費茲，是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研究員，他指出，「必須廢除會考，採用更符合潮流的方式。」除了驚人花費令人詬病，他認為，會考只能測驗學生的短期記憶和理解力，卻無法評量智能的多樣性。優秀的學生可以適應會考制度，但對具有其他才能的學生卻未必公平。 雖然會考制度被批評缺乏鑑別度，但改革不是為了剝奪學生進入大學的權利，而是更適當的指引學生。費茲表示，「菁英總會出現，但重要的是讓每個人都能在專屬的領域成為菁英。」 由於考試領導教學，會考制度也被比喻作「行程篡改者」或「教育指揮官」。教育學者安東尼普魯路斯特就認為，「幫助青少年確定方向、培養想像、反思與自主能力，比短期間內壓縮知識、應付考試更為重要。」會考狹窄化的教育體制只會製造出依循慣例、訓練有素的「專家」。 學生程度一再倒退 會考作為銜接中學與高等教育的橋梁，在學生程度普遍下滑的情況下，更加受到質疑。《費加洛報》報導指出，雖然法國政府在教育上撥出高額預算，但各級學生的程度10年來一退再退。 在2009年公佈的「國際學生能力評量計畫」（PISA）中，法國學生的成績已經落後，閱讀排名僅居世界第21，數學則為22。更令人震撼的是，預計在今年底公布的2012評比中，法國排名再度被其他國家超越的事實。這項由經合組織（OECD）策劃的評比，每3年舉辦一次，旨在評估15歲青少年閱讀、數學與科學方面的能力。 不僅青少年程度呈現下降趨勢，法國精英學制的高等學校（grande école）的教授也批評，進入高等教育的第一年中，「有3分之1的學生不會做筆記」，而將近3成的學生會被當掉。《新觀察家》更指出，超過半數的大學生會在第一年觸礁。雖然頂尖學生依然表現優異，程度在水平下學生卻在增加。 教改徒勞無功 法國政府過去也曾多次嘗試對高中、大學實施教改，但往往在學生強烈抵制下而作罷。1986年推動的大學自主法案，在學生死於示威活動後遭撤銷；1994年的「就業輔導契約」遭學生抗議長達一個月。 2005年教育部長菲永試圖改革會考、減少考試科目的提案，因被認為有違考試公平性而收回。當時數千名學生強力動員，在街上高喊著，「保持公正性、拒絕亨利四世式的會考」。法國教師工會（FSU）也認為，現下的會考比其他改革方案的多元入學管道，更能促成窮人的階級流動和公平性：「假如沒有會考，學生只能透過就讀高中的聲望來證明自身價值，而這不是我們希望的。」 對法國高中生而言，伴隨會考的緊張與壓力已成為邁向成人階段時，無法逃離的必經之路。如同服兵役，成為每個世代的共同記憶。一位高中生受訪時感性說，會考就像「舊的結束，新的開始」；「在會考之前無法走得更遠，沒經歷會考又好像什麼都不是」。 圖說：已有200多年的高中會考制度，目前在法國引起討論風潮。（photo by gimmrtpbot in flic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