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影展情報之一】另眼看待：競賽類劇情片導覽索引

■蘇薔倪 第12屆南方影展將於11月30日到12月12日熱烈展開了！此次參賽影片中，共有9部劇情片，雖然比最大宗的紀錄片少了些，但不論是學生創作或是商業製作，均對本次影展主題「家」有獨到詮釋，並透過不同的影像創意表現出來。若以觀眾的角度來說，觀看劇情片時，很容易循著敘事紋理，跟隨事件的起承轉合，看懂導演想說的故事。 然而，每部影片在敘事的軸線之外，仍有一些看似無關緊要，卻無形中造就影片魅力的元素，這些元素通常是破碎的、次要的，也很容易被忽略，但本文仍試著提出來，成為本屆影展劇情片觀賞指南的另類索引。這樣「反客為主」的介紹方式，乃是希望觀眾被故事吸引之餘，能有一些飄忽的、自由的，甚至有些不負責任的留白與聯想，除了增添觀看影片的趣味外，或許，通過這些小事件與小斷片，會讓我們用恣意放鬆的心情，發現影片中最重要的事情。 準備好了嗎？讓我們隨著兩大索引，對這些影片「另眼看待」！ 索引一 誰比我歹命？女演員演技大車拚 女演員的臉向來就是鏡頭的最愛，許多大導演的影像藝術都要通過女演員來實現，如麗芙烏曼之於柏格曼、莫妮卡維堤之於安東尼奧尼，更有原節子之於小津安二郎。在本次參展影片中，女演員的表演亦是令人無法忽視，其中最亮眼的首推尹馨。 尹馨在《吉林的月光》以冷酷固執的表情，加上特意揣摩的口音，飾演具有高學歷卻因負擔家計而離開家鄉男友、嫁給台灣流氓的大陸新娘。她的表演不僅讓人眼睛一亮，也挑戰了社會對大陸新娘出身低微且知識水平低落的刻板印象。較於過份漂亮的尹馨，吳伊婷在《湯圓糰子》飾演的陸籍配偶即是一般人的印象典型，但她內斂自然的演技仍從口音、造型、肢體表現出來，其實更有日常生活的況味。 （吉林的月光） 雖然這兩部影片都是講述陸籍配偶的故事，但《吉林的月光》較側重主角的懷鄉心情，女主角因而愛吃刨冰，藉以懷念冰天雪地的東北故鄉；而《湯圓糰子》表現的則是女主角選擇回鄉或留在台灣的兩難處境，這正顯示兩岸婚姻背後的重要啟示：對嫁到台灣的大陸新娘來說，那裡才是家？我們的社會，是否視她們為家人？ 高伊玲在《藍眼圈說她要離開了》則拋下了主持旅遊節目的活潑，飾演吸毒勒戒的單親媽媽，這樣一個在社會上蒙受歧視，在家庭中又充滿內疚的更生人角色，高伊玲演來頗具說服力，她明朗的五官蘊納了一股正向的生命力，讓影片在療傷的調性中多了對社會的積極關注。 李千娜則在《花若離枝》中扮演檳榔西施，在少女天真姿態的背面，其實要面對重病的父親、為家計下海陪酒的姐姐，還有與毒品沾上邊的男友（高盟傑飾演），這些都讓觀眾知道她身處社會底層，面對生活，只能奮力掙扎。整部影片聚焦在李千娜的痛苦、茫然與最後的領悟，可惜劇本對社會現況的掌握太過表面，劇中人物困苦處境太過理所當然，無法引起深刻的共鳴，縱然李千娜、高盟傑等人演技不惡，但還是稍微感動不足，是可惜之處。 （花若離枝） 最後，要為您推介《不能愛》的女主角，外型有點像劉若英，帶點古靈精怪都會氣質的李思汝是模特兒出身，拍過廣告，在《不能愛》中飾演一個愛上男同志的女同志。雖然這角色在生活上沒有上述幾位困頓，但若將兩個相愛的人卻不自知的情況視為一種酸楚，那女主角的感情路也算是辛苦的。影片最後快樂收場，對喜歡主角的觀眾來說應該很滿意，但影片對「愛」可能展開的性別跨度探討也戛然而止了。 （不能愛） 索引二 聯想鬆弛？指鹿為馬有何不可？ 「聯想鬆馳」是精神分裂的症狀之一，即患者言談中所表現的思維，從一段到另一段之間的聯想鬆弛斷裂，沒有可依據的聯接線索，聽者會覺得上文不接下文，有點莫名奇妙的感覺，屬於思考型障礙。撇開嚴肅的病理定義，其實聯想鬆弛正好可以用來創造影片的觀賞經驗，藉著天馬行空的脫勾想像，我們或許更能看見影片的潛力與特色。 先來看看《迴旋曲》。影片講的是一個面臨創作瓶頸的電影編劇，在警匪、驚悚、科幻等類型中不斷嘗試卻不斷失敗的故事，影片最後結束在一段寶萊塢式的歌舞中。這樣以創作焦慮為題材，略帶有後設性的設定，很容易讓人想到伍迪艾倫的電影，也很像《蘭花賊》，但尼可拉斯凱吉飾演的蹩腳編劇除了不斷幻想外，竟然還去上編劇課，這樣瘋狂的安排，讓苦澀翻轉成上乘的幽默，真正表現了編劇功力，令人回味再三。 （迴旋曲） 《多六隻手》則是以小偷為題材，試圖塑造風格化的城市角色，敘事的推進建立在剪接之上，大玩對位與錯接，撞出綜藝化節奏，讓觀眾感覺輕鬆愉快。同樣講偷兒，這部片當然不是走布列松《扒手》的超越風格，也沒有杜琪峰《文雀》的老道優雅，反而比較像《瞞天過海》或《我的老婆是老大》之類的黑道喜劇，如果配角可以更有特色、事件可以更複雜有趣，其實具有成為商業長片的潛力。 再來說說《蒺藜》。這部片可以說是大陸版的《冏男孩》，只不過它的主角有3個，為了繳出砸破學校雕像的賠償費，男孩們偷了比自己高的貨車輪胎，準備到市集賣掉變現。隨著男孩的行腳路徑，鏡頭也拍下了沿路景色，並大量使用長鏡頭與深焦畫面，充滿對故鄉的注視關切。男孩們結束冏到不行的旅程後，卻發現學校已人去樓空，影片就結束在男孩不知所措的靜默中。據此，我們可以合理推論導演李澄可能受到《三峽好人》、《風櫃來的人》甚至《單車失竊記》等新寫實電影的影響，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傳達對故鄉遭遇現代化的失落。 最後，我們來品味《花開的夜晚》裡細緻的推軌鏡頭，故事裡的父親對家人隱瞞了事業失敗的事實，鏡頭是觀眾的眼睛，從荒涼的辦公室推進他疲累挫敗的身影；鏡頭也是兒子的眼睛，一場在餐廳的戲，透過推軌鏡頭他看見父親若有所思的身影，為後續父子攤牌爭吵的高潮留下伏筆。雖然全片尚未以某種鏡頭語言形成攝影風格，外景與內景的攝影質感也顯得落差斷裂，但從導演廖克發與攝影陳偉團的合作模式來看，若能繼續合體創作，繼續開發具有個人風格的影像質地，或許假以時日在劇本與音樂亦能水到渠成整合之際，能有完整細密的長片出現。 以上索引為您整理完畢，不論您看過後覺得意猶未盡或意興闌珊，都歡迎親蒞影展，親自品嘗南方影展入圍影片的箇中滋味。 （圖片來源／南方影像學會提供，2012南方影展將在11月30日至12月12日於台南市吳園藝文中心舉行，更多訊息請上「南方影展」痞客邦網站、facebook粉絲團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