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睿哲建議只在華府閉門會談，美方好奇柯P是務實或機會主義者

文／卜天豪

台灣九合一地方選舉後政局丕變，一夕之間總統蔡英文的權力岌岌可危，國民黨光復中央政權看似勝券在握，甚至在台北市長選戰因為藍綠候選人太弱而險勝的柯文哲，面對外界質疑會否直攻二○二○總統大選，也語帶玄機表示「六月以後」再說。

葛來儀：智庫ＣＳＩＳ並未邀柯

事實上，遠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國華府，也為民進黨在這場選舉遭到如此重挫而深感驚訝，同時對明年台灣總統大選可能出現的角逐者展開接觸。一八年十二月十一日，美國在台協會（ＡＩＴ）台北辦事處處長酈英傑（Brent Christensen）就親訪柯Ｐ，側面打探這位自稱「白色力量」領導人的態度。據瞭解，柯Ｐ雖然在「是否挑戰二○二○總統大選」依然保持模糊曖昧，未給明確答案，但從他向美方說明如何在藍綠夾殺之中，仍然可以順利連任台北市長的「了不起成就」，讓美方官員感受到十足的「柯式」自傲感。

不久後，傳出美國華府智庫國際戰略研究中心（ＣＳＩＳ）亞洲資深顧問葛來儀（Bonnie Glaser）與柯Ｐ團隊起齟齬一事。十二月底葛來儀率領美國年輕智庫成員訪問台北，除了政府高層，也拜訪柯Ｐ。事後傳出柯市府有意操作ＣＳＩＳ邀請柯Ｐ訪美演講，還有意無意地暗示ＣＳＩＳ押注柯Ｐ競選總統。熟悉台灣政治生態的葛來儀立即嚴正澄清，ＣＳＩＳ並無邀請柯Ｐ演講一事，她也強烈反對外界影射ＣＳＩＳ支持柯Ｐ競選總統。

倒是北市府已證實柯Ｐ三月將前往美國幾個城市參訪，行程亮點之一是接受葉克膜權威單位頒獎。事實上，柯Ｐ陣營連繫的華府知名智庫是布魯金斯研究院（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要求該院的「台灣通」卜睿哲（Richard Bush）能為柯Ｐ安排一場演說，或者與葛來儀共同安排柯Ｐ與華府學界的閉門會議。將種種圖像拼湊起來，顯示柯Ｐ早已透過管道規畫訪問華府之旅，替可能參選總統之路「探水溫」。有人形容這是柯Ｐ要選總統前，先去華府「面試」。

華府欲知柯「行情」與兩岸主張

熟悉台美關係的專家表示，華府對於台灣可能的總統角逐者都是平等接待，沒有所謂「要選台灣總統必先赴美國面試」的說法。但從過去陳水扁、馬英九兩位前任台北市長有意參選總統之前訪問華府，又或是蔡英文、朱立倫以總統候選人身分造訪，美方總會慎重安排接待。但如果柯Ｐ三月訪問華府，他並非總統候選人，美方自有一套標準來安排相關接待事宜，由智庫出面是減少政治敏感性最好的方法。

另一位美方前官員也表示，ＡＩＴ平時對台灣政情就有所掌握，對於藍綠或是無黨籍重要人士也都有接觸。選後ＡＩＴ拜會柯Ｐ，的確有將他視為潛在總統選戰競爭者之一的考量，因為一旦柯Ｐ決定投入大選，對於民進黨與國民黨都會帶來衝擊。台北市長選舉一役已經證明柯Ｐ能在兩大黨推出「較弱」候選人下脫穎而出，此一模式會否複製在總統選舉？除了是柯Ｐ考量重點，也是美方觀察之處。

華府對柯Ｐ感到興趣的另一因素，當然就是他的兩岸政策立場。雖然柯Ｐ迄今的兩岸主張只有「兩岸一家親」及「五個互相」（互相認識、互相瞭解、互相尊重、互相合作、互相諒解）；然而，一來北京對柯Ｐ「情有獨鍾」，「雙城論壇」於選後如期舉行，二來柯Ｐ儼然已與民進黨分道揚鑣，就在「酈柯會」後兩天，蔡英文與柯文哲進行「蔡柯會」，兩人相敬如「冰」。凡此種種演變，讓華府必然要多瞭解柯Ｐ的未來「行情」與動向。

不過柯Ｐ果真前往華府訪問，也絕非其想像的能夠輕鬆過關。一位曾經接觸過柯Ｐ的駐台外交官透露，柯Ｐ給他的印象就是有點自大與無厘頭。例如柯Ｐ的英語不好，卻很愛秀英文，他可以說出不少單字，但文法常出現錯誤，用字更不精確。

有時候柯Ｐ英文不「練轉」時又夾雜中文，這對一位有意問鼎大位的政治人物來說，是極具高風險的事。與柯Ｐ談完話的學者或外交官都會打報告或引述他的話，若是用字不夠精準，很容易造成誤解。先前柯Ｐ接受《彭博》（Bloomberg）新聞採訪時，就說出「台灣只是川普（Donald Trump）商品架上的一項產品」，還毫不猶豫說「川普會賣台」。這看在講究外交辭令的外交官眼中，讓人冷汗直冒。

卜睿哲建議進行閉門會談就好

對於外界質疑他「傾中」，柯Ｐ則自稱是「留美派」，接近美國價值。但他也不過只是在美國的醫院研習一、兩年，根本與政、經中心的華府沒有淵源，要說他瞭解美國外交政策與美中關係的歷史與複雜性，只能說過度自我「膨風」。

一位曾經處理過高層訪問華府的藍營幕僚指出，從陳水扁、馬英九、蔡英文到謝長廷、蘇貞昌、賴清德、朱立倫等藍、綠陣營政治明星，都擁有處理台美關係的政策幕僚做為諮詢對象，也都與華府政、學界長期交往。無論是在重要智庫發表演講，還是與學者專家或政府官員私下會談，沒有充分準備，或只是實問虛答，只會落得灰頭土臉下場，甚至還可能被反捅一刀。英文不好的阿扁，當年就吃過傳譯人員翻譯不夠到位的虧。

可以預見柯Ｐ訪問華府，一定會被問到有關參選總統與兩岸關係相關議題。他如果自認用「兩岸一家親」或是「五個互相」就可以矇混過關，未免太過一廂情願。而且只是靠欠缺經驗的北市府年輕新聞幕僚及國際事務組文官，就想要安排一趟成功的華府之行，也是異想天開，更遑論還想要藉「消費」美國智庫來成就其參選計畫。有消息指出，柯Ｐ為了準備選總統，已開始籌組國政顧問團。即使如此，他從無經營與華府政學界的歷練，短時間內要惡補上場只會自曝其短，也難怪卜睿哲「委婉地」建議柯Ｐ只要在華府進行閉門會談就好。

懂得拿捏平衡還是左右搖擺？

其實美方最想要瞭解柯Ｐ的是：究竟他在美中台三角關係上，是務實主義者還是機會主義者？過去二十年來，華府已經看盡台灣政治人物的立場反覆。阿扁執政初期向華府提出「四不一沒有」的保證，後來大搞統獨議題，讓小布希（George W. Bush）政府最後惡言相向。馬英九任內兩岸關係快速進展，為的就是要和習近平見面，讓開始要防堵中國崛起的歐巴馬（Barack Obama）政府不放心。蔡英文經營對美關係成功的關鍵，除了自制，也是剛好遇上川普政府決定對北京採取全面性圍堵的新戰略。

柯Ｐ到底是一位能夠成功拿捏美中台關係平衡的務實主義者，抑或是為了選票而左右搖擺、立場忽藍忽綠的機會主義者？這才是他三月前往華府接受面試最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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