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霸凌問題 日知名網站發動百萬人民調

■宋竑廣 說到日本校園霸凌問題，幾乎每年都有令人震驚的大新聞出現。2009年，多摩川的兩位高中生，被同學推入水中溺斃，死前掙扎的樣子還被手機錄影下來；2010年，桐生市一位小學六年級女生疑似用手編的圍巾上吊自殺，家屬主張是霸凌所致，起因是身為菲律賓人的媽媽到校參觀後，同學開始說壞話並無視被害者的存在；2011年，大津市兩位中學生在家自殺，當事人生前曾遭同學虐待毆打，死後，在教室牆上的大頭照還被加害者挖洞、塗鴉。2012年，川西市霸凌自殺事件，校方只跟家長說是意外便作結。 有鑑於霸凌問題的嚴重性，日本「NICONICO動畫」網站舉辦大規模民調「一百萬人問卷調查」，在8月5日到8月8日期間，計有超過107萬名以上的網友參加。據維基百科，「NICONICO」在日文中為微笑之意，NICONICO動畫與YouTube等影片共享網站相似，但NICONICO動畫提供觀賞者可在影片上留言，並以字幕的形式出現，目前付費會員數超過百萬，是日本第13名訪問量的網站。由於內容和電玩、動畫、同人誌等青少年文化有緊密關係，對可能遭遇霸凌的中學生來說，相對有號召力。 有鑑於霸凌問題的嚴重性，日本「NICONICO動畫」網站舉辦大規模民調「一百萬人問卷調查」，計有超過107萬名以上的網友參加。日本東京一名高中生走在校門口前，圖攝於2006年11月9日。（圖文／路透） 近6成曾被霸凌 根據該項民調結果，回答有過被霸凌經驗的比例有57.2％，幾乎6成，可見霸凌問題的普遍；女性被霸凌的比例略高於男性，為60.5％，高於男性的54.1％；現年30到40歲的受訪者比例最高，至於城鄉差距並不明顯，東京、京都在58％左右，琦玉縣神奈川縣則近60％。遭到霸凌的學生時期最多發生在小學，佔24.8％，並且以女性為主，有40.9％的女性在這個階段有過經驗，其他時期比例差不多，約為17％上下，幼稚園時期最低，為4.5％。 霸凌類型最多的是背後說壞話、孤立，佔32％，其次是誹謗中傷、威脅等言語暴力的19.3％，東西被藏、被破壞的有15.6％，毆打等身體傷害則是12.6％，前面幾種類型在男女上的差異不大，不過毆打等身體傷害，男性高於女性10個百分點。至於遭霸凌後的反應，有27.4％的人想過自殺，8.6％表示記不得了，女性的比例在各年齡層普遍比男性高，而且年紀越小比例越高，男性比例最高的是10歲以下的時期，約28.1％。 而遇到霸凌的時候，可以跟誰商量呢？高達54.3％的人認為沒有，26.5％會跟家人談，顯然多數人即便被壓迫，也很難找到訴說的對象。回答說找老師的人，只有一成，顯然老師並非校園發生霸凌問題時，學生會求助的對象。而找人商量之後，就能解決霸凌的狀況嗎？36.8％的人回答是，24.4％認為嚴重程度減輕，雙雙高於覺得沒有幫助的21.5％，值得注意的是，有2.6％反而變得更嚴重，這個問題的答案在男女上沒有明顯差異，以年齡層來看，受訪者越年輕，越多人表示商量之後可以解決問題。 跟著霸凌別人 無特別原因 跳脫受害者的狀況，當被問到「有無霸凌過別人呢？」時，回答有的佔15.9％，以及「當時不覺得是霸凌，但後來一想，對方應該覺得被欺負了」的佔26.7％，相對於6成的人有過被霸凌的經驗，合計4成以上的人霸凌過別人，回答有的人裡面，男性比女性多4.7個百分點。那麼，有過被霸凌經驗的人裡，曾經霸凌過別人的人又佔多少比例呢？答案是將近7成的68.9％。 至於為什麼要霸凌別人，31.5％認為「跟著周遭的同學行動，沒有特別原因」，其次是「被害者的個性、樣子、態度等」佔30.8％，「好玩」佔18.2％，男性裡比例最高的答案是同儕效應，女性則是被害者。至於停止霸凌別人的原因，38％的人選「不知不覺地就住手了，或者不幹了」，21.8％是因為自我反省，15.2％是換了班級或畢業，只有9.7％的人是因為老師的關心，教師對於霸凌問題的解決，似乎讓人覺得存在感薄弱。 面對霸凌 逾半數保持緘默 那麼學生自己對於霸凌問題的助益呢？儘管有65.4％的人目擊過霸凌現場，但接著被問到「看到有人在霸凌別人的時候，你會怎麼做？」時，54％，也就是半數以上的選「裝做沒看到，什麼也沒辦法做」，出手相救的只有12.3％，告訴老師等長輩只有10.1％，顯然在發現到別人被罷凌的時候，會找老師報告的人也不多。不過，相對於此，對於什麼是解決罷凌最重要的事情，26.9％的人覺得，也是比例最高的答案是「讓老師等管理者知道」，其次有22.6％的人認為需要警察介入，似乎認為教育系統於事無補。 主辦單位在8月20日發表調查結果後，從當天到25日連續5天開線上現場節目討論，或者找受害者雙親吐露心聲，或者就調查結果設想解決之道等，在廣泛普查之後，接著從不同角度深度剖析問題；如第一天出席的，有寫過好幾本少年犯罪專書的寫實作家藤井誠二，曾以高中生斬首殺人事件為題材寫作的奧野修司；各集節目皆吸引了幾萬名的觀眾，以及上萬條的留言討論。 受害者告白：跟殺人一樣恐怖 10月又在網路以文字公布了霸凌受害者的心聲。一名現年18歲的女性投稿說：「我國中一年級時不論人在學校內外都被霸凌，二年級時和欺負我的同學同班，在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不管在哪裡，甚至是上課中，不斷地以言語羞辱我，當時班上同學以他為中心，所以對他欺負我的行為視若無睹。剛好當時爸爸也虐待我，只能一直忍耐，但終究是不行了，患了拒食症等而無法上學。我覺得霸凌就跟殺人一樣恐怖，希望霸凌別人的人能自覺到，這是徹底摧毀他人人生的行為。」 另一名現年20歲的女性，則分享了比較溫暖的故事。「我是在小學的這6年裡被霸凌的。先前雖然住在別處，但後來全家搬到爸爸的故鄉。一就讀當地小學，霸凌就開始了，有時我帶的東西會不見，或者被孤立起來等等。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住的地方似乎有排外的傾向，我媽媽也被排擠。在那時讓我得到救贖的，就是守護著我的老師，像是游泳比賽時，泳衣不見了因而哭泣的時候，他也流著汗陪我一起找，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人，養成我不向霸凌認輸的態度，托老師的福，我才能平安無事地自小學畢業。」 守護孩子 訂定方針 由於民間防治霸凌的呼聲不斷，日本政府開始推行各種相應的措施。9月5日，日本文部科學省訂定「關於霸凌與學校安全等的總體方針～守護孩子的『生命』～」，內含相關施政綱要與各計劃的預算規模；11月初，文部科學省決定，未來5年將組織1千6百名「反霸凌教師」，分發到全國中小學去，專門從事相關工作，此外，也有地方警政單位組成專案小組來協助學校。在民間的關注與政府的協力之下，各項反霸凌工作陸續推動──為了守護孩子的人生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