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工學院窄門 印度生興補習熱

【編譯陳玫伶整理報導】據《洛杉磯時報》報導,阿麥德(Mohammad Ahmad)在7個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四,家族裡老老少少共24人,只依靠2英畝的農地過活,而現在這塊農地成了補習費的抵押品。 錄取率低 考試像賭博 每週7天,每天醒著的19個小時,17歲的阿麥德必須要補習,還要參加模擬考,準備印度境內超級競爭的工程科系入學考試。 印拉吉斯坦(Rajasthan)省的二線城市柯塔(Kota),以傳統紡織和蒙兀兒時期遺留的軍事遺跡聞名。阿麥德在這裡苦讀,和其他成千上萬的學生投入學習的動機一樣,就是要奮發向上,獲得學歷才能在印度社會博得尊敬。 人力車運行在塵土飛揚的街道上,學生騎著廉價的腳踏車發出吱吱的聲響,還能聽見家長的叮嚀碎念,提醒孩子別忘記運動,但要忘記約會和電腦遊戲,如果再不認真,如何考入理工院校。 在印度工程領域的15所科技院校中,門檻最高的印度理工學院(Indian Institutes of Technology, IIT),入學標準可比擬美國的哈佛、普林斯頓和麻省理工學院。今年的考試,約有50萬人爭取9,647個名額。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電視新聞雜誌節目「60分鐘」(60 Minutes)形容,IIT是前所未聞的著名學院。 印度社會之所以渴望就讀這間學校,是因為一畢業就能享有高薪及崇高社會地位,甚至代表著可輕易找到結婚對象、能要求更多嫁妝,或是保證進入跨國公司上班。儘管不是所有畢業生都投入工程領域,但打著IIT名號,意味著世界大門為你而開。 然而,IIT只有不到2%的錄取率,隨之而來的是98%落榜考生家庭美夢破滅,像阿麥德1年就要繳1,400美元(約新台幣4萬1,415元)補習費。 國家協助熱線(Snehi)中心主任瑪卜德(Abdul Mabood)說:「這不是競爭,這是賭博。」他為壓力過大的學生作諮商,這些學生來到柯塔,看到補習班向學生打包票的廣告招牌,上頭寫著「不敗的表現」或是「命中紅心課程」。 父母湊錢買讀書環境 在1980年代中期,機械工程師班塞爾(V.K. Bansal)因診斷出罹患肌肉萎縮症,於是辭掉工作開始在家中廚房為想進入IIT的學生補習。 幾年過後,同樣是IIT畢業生的馬赫許瓦利(Pramod Maheshwari),放棄了母親期待他完成的美國夢,在自家車庫也開設了家教班。 兩間家教班的學生都表現優異,消息公布在IIT的頭版新聞,上補習班的作法因此傳開。2000年時,班塞爾的學生博得榜首,「對我們來說,這就像獲得一面金牌。」任職該補習班的提瓦利(A.K. Tiwari)表示。班塞爾的補習班現在有1萬7千名學生及多名教師與行政人員。 上述2位現在已經是補習界的翹楚,也是百萬富翁。事實上,在工業城柯塔內,大約有129間補習班,從陋室到大理石裝潢的規格都有。 亞伯斯教育中心(Ables Educations)主任喬伊(Prakash Joy)表示:「我還沒有看過有父母會說自己沒錢,他們會變賣土地,去借或用任何方式。」 要進入教出頂尖學生的補習班,甚至必須通過考試才行,在此競爭環境下,即使學校聘請最厲害的教師,教學時間長達4個月到2年不等,都敵不過補教業搶學生的手段。估計柯塔10萬名學生中,有1/5學生在馬赫許瓦利創辦的職涯關鍵點學院(Career Point)補習。 對憂心焦急的父母來說,在柯塔上補習班的好處是城裡幾乎沒有戲院或酒吧等娛樂場所。現年17歲在職業關鍵點補習班上課的庫瑪利(Surabhi Kumari)說:「我父親不讓我使用電話,我在這裡是為了讀書。」 柯塔本地家庭將房間出租給外地學子,也當作代理父母看管住戶的行蹤,還適時給予勸告。4年前,柯塔開了第1間購物商場,許多學生太專注以致於不知道這個消息。 32歲的民宿老闆查特維帝(Sumit Chaturvedi)最近趕走一名有吸菸習慣的少年,避免少年影響其他房客。他說:「我們把這些事看在眼裡,柯塔很適合讀書,許多大城市有太多娛樂場所,令人分心。」 人才、創造力流失 IIT是印度的驕傲,主要是沒有政治或腐敗問題,從2003年幫助比爾蓋茲建立矽谷而留下美名。事實上,補習班和IIT被人批評為造成人才外流的主因。一個經典玩笑說,IIT的學生一腳踩在印度,另一腳在印度航空上。 有人則質疑,這種成功是否犧牲創造性的思考。印福思高科技公司(Infosys)創辦人莫西(N.R. Narayana Murthy)表示:「這已經變成一種記憶運動,而非獨立思考。」他並提到8成的IIT畢業生都想要離開印度。 金德爾全球大學(O.P. Jindal Global University)的社會學教授維斯凡那森(Shiv Visvanathan)則表示,這是大量製造工程師,許多人根本不想當工程師,對他們來說是夢魘。他目前在哈雅納省( Haryana)索內帕特縣( Sonipat)。 人們對IIT的追尋與迷思,在2009年寶萊塢電影《三個傻瓜》片中也有提及:「如果你強迫我(當工程師),我會下輩子詛咒你。」另一名角色告訴他父親,「拜託,讓我做我想做的。」 補教業否認他們的教育方式過度依賴死記硬背,並爭論進入IIT就讀不是最終目的。馬赫許瓦利說:「只有20到25%的學生最後選擇當工程師,但是你最起碼接受過邏輯與創意的訓練過程。」 一個陰天的午後,班塞爾補習班技的提瓦利走進教室,裡面坐滿140名學生,學生們正在看講台上的教師解題,「如果公立學校有做好他們的工作,就沒有必要再額外補習了。」他說。 儘管阿麥德的家境貧窮,擔任醫師助理的哥哥尼札穆丁希望他能擁有遠大夢想。當其他家庭成員還在猶豫要不要讓阿麥德上柯塔的昂貴補習班時,尼札穆丁已拿農地去借貸1,100美元(約新台幣3萬2,549元)。 阿麥德說:「他一直像我的父親,不顧一切地尋找讓我讀書的方法,我欠他這一切。」即便如此,當阿麥德抵達柯塔時,身上的950美元卻不夠繳付2年的補習費。行政人員直到兄長湊錢來補足缺額,才讓他進教室上課。 阿麥德說:「有錢的學生甚至花錢買水,有些笑我窮,但是我不理他們。」每天清晨5時起床,中午前讀化學和物理;下午去補習班,接著自習到深夜。他明白考試結果的重要性,他夢想能從事一份好工作,購買筆記型電腦,並且支援父母親的生活。 「工程師的發展有限,這是一個風險,但我若一直住在村子裡不去嘗試,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阿麥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