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影響全球經濟的三大政治事件

工商時報【主筆室】 曾幾何時,全球經濟前景竟得看政治的臉色而定。甫於華盛頓落幕的IMF與世界銀行年會上,各成員國除了提出對抗經濟低迷、避免匯率競貶等共識外,亦保證會對抗民粹高漲所催生的保護主義及孤立主義,以直接或間接方式阻礙自由貿易及全球化,讓全球經濟傷上加傷。 不可諱言,高青年失業率、所得分配嚴重不均、長年低薪等問題提供民粹主義壯大的溫床,也削弱全球化襄助經濟發展的光環。因為全球青年失業率從1995∼1999年的12.5%升至2016∼2017年的13.1%;收入低於1萬美元以下者占全球人口的比重,已從2010年的68.4%,提高至2015年的71.0%,而收入高於100萬美元者占全球人口比,則自2010年的0.5%,增加到2015年的0.7%,且這群富人掌握的全球財富也增加近1成,達到45.1%,突顯財富過度集中等情形來看,民意大步向極端與民粹思潮靠攏,實屬當然。 問題是民眾向民粹主義取暖的代價極高,且已見其害。因為,此舉將使政府政策愈見自我封閉,對市場改革、開放和自由化都形成阻礙。除了將使金融海嘯後的全球貿易成長疲弱,且遠低於2002∼2007年6.6%的平均成長水準、全球經濟成長低於海嘯前的趨勢成形、跨境金融資產及直接投資(FDI)流動一路下滑,以及信心危機造成的全球投資不足…等情形持續惡化之外,更促使政治面的不確定性大增,破壞既有國際政經運作機制,也令政府易受制民粹勢力而陷入空轉虛耗,恐使全球出現二戰以來最大的失序狀態。 因此,相較於美國聯準會貨幣政策正常化的操作失當、中國債務失控造成經濟硬著陸等各界已熟知及有若干準備的風險,受民粹浪潮起伏影響的三大國際政治事件─今年11月的美國總統大選、德國首相梅克爾(A. Merkel)政權不保,與英國脫歐後續發展,更將是明年或未來數年全球經濟運作的最大危機。 先就美國總統來看,「好戲」連台的兩場電視辯論會,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蕊(Hillary Clinton)無論在台風與政策方面,都展現出比共和黨候選人川普(D. Trump)更高的掌握度,會後民調結果也多指向她的贏面較大,延續辯論會前暫時領先川普的態勢。但由於最後選舉結果仍取決於雙方能否有效吸引各自的關鍵選民,或積極擴張新的票源,使各方至今仍不敢斷言白宮新主人是誰。遑論在本次大選中,質疑自由貿易與反全球化勢力已成為主流民意,無論川普或希拉蕊當選都將使美國對自由貿易協定趨於保守,既直接衝擊TPP的正式生效時程,經濟上的自我保護與對外設限,也可能衍生政治問題,影響美國與貿易夥伴的關係,弱化其全球政經霸主的地位。若最後由未有從政經驗、作風與發言常出乎意料,且高舉保護主義與孤立主義旗幟的川普入主白宮,未來美國與他國關係出現摩擦的機會必升高,使全球政經情勢更加難測與險峻。 再者,英國公投確定脫歐後,雖未引發立即性的經濟和金融危機,卻形同將後果難料的衝擊延後,並種下歐盟解體引信。即使上週英國首相梅伊(T. May)明確表示最遲會於2017年3月底之前,向歐盟提出談判要求,卻因實質內容仍不明朗,內閣閣員意見亦分歧,負責退歐事務的大臣更強調,談判實質內容將列為機密,過程亦不對外公開。這等缺乏透明度的作法,將帶來更多不確定因素,加上歐盟主要領導國─德、法兩國將於2017年舉行大選,極可能會拖延脫歐談判的正式啟動或產生其他未知的變數。 同時,歐洲極右派勢力崛起,不斷弱化梅克爾政權扮演歐盟定海神針的角色,使歐盟完整性堪慮。畢竟,就連歐盟最大支持者的德國,也在今年9月的兩次地方選舉中,出現梅克爾所屬的基民黨選情不佳,但反移民、反穆斯林為主訴求的極右派德國另類選擇黨(AfD)支持度大增的局面。麻煩的是,梅克爾在位時間甚久,各界已相當習慣有她坐鎮的歐盟。若梅克爾在明年大選中落敗或未獲提名,將更衝擊民眾對歐盟的想像與認同,並使政經運作落入群龍無首的動盪;即便梅克爾能在明年大選保住執政權,也必然面對更多質疑與阻礙,使政策推動更加困難。此外,就當前情勢看來,法國現任總統歐蘭德(F. Hollande)及其所屬的社會黨,恐難避免在明年大選後下野。若改朝換代後的法國由右派或極右派掌權,則失去有力盟友的梅克爾,領導威信將更受挑戰,歐盟前路也愈顯迷茫。 對此,著名經濟觀察家馬丁.沃夫(M. Wolf)認為,中美兩大強權合作,或再出現一個足以維繫國際秩序的霸主,才可能解決這場由反全球化趨勢掀起的經濟崩盤危機。惟其言雖佳,難度卻高。而在各處攻城掠地的民粹主義,未來將持續凌駕理性與經驗常理,讓全球政經與社會發展落入更深層的困境,抑或獲得轉機,一個月後的美國總統大選,將是第一個關鍵轉折點。